为什么会是他?!

由上而下,由下而上,怎么排也轮不到他出马,可是五根手指头却有四根指向自己,孤掌难鸣的绿易水因众望所归,担任起全人类福祉的推手。

平时没他擦擦抹抹地维持居住的品质,这几个懒人精不与垃圾同居才有鬼,以为有点见鬼的本事就能使唤鬼来打扫吗?

简直是异想天开。

一张鬼画符就要他寻找不是鬼的鬼未免强人所难,平凡的五官随手一捉便有一大把,是人是鬼怕是没有界线,要他从何找起?!

虽然不想接下父亲的事业当个养尊处优的二世祖,可是他也没想到会入错行,硬被外表清纯的狐狸表姊给算计,有计划地培养他与众不同的兴趣,时机一成熟便捉他来凑数,还不许他拒绝。

保持整洁有错吗?

瞧他们一个个当他是史前蟑螂的态度令人气馁,一粒沙落在桌面上也是脏污,他顺手拎了条抹布里里外外擦拭一遍有何不妥。

为了健康着想,一天打扫三、五回才能确保细菌零成长,他只要他们挪挪脚、合作点别制造脏乱,这样也构成重大骚扰事件将他扫地出门?

希望他找回那个不安分的迷失灵后,四分院不致沦落为四座福德坑,要他们清理比登天还难。

自言自语的绿易水有着处女座的优缺点,时而严谨时而逗趣,处事细心却过于追求完美,不容许一丝不正的画面出现眼前。

诸如此时他的情绪濒临崩溃边缘,极力忍受视觉上的不适,拳头紧握的朝目的地大步快行,以免他忍不住想扒墓。

夜黑风高的晚上最适合作奸犯科,巡逻人家的屋顶赚点零用钱。

而他的做法正是用力踩过人家的屋顶,吵醒一冢冢屋主没一丝愧疚,无视绿火丛生的身后有多少句护骂,他依然我行我素的走到其中一处的小土丘前,用脚踢人家的墓碑。

没错,这里是一座墓园。

而且是年代久远的那一种,东一冢西一冢葬得凌乱,有若乱葬岗,难怪绿易水每来一回脸色便沉下一分,巴不得把众坟头一一挖起重新安葬,四角方方规划出工整的安乐园。

我的讨债鬼呀!拜托你别踢了,我在底下赌得正顺风,一手好牌全叫你给踢散了。都打到北风北了还来捣蛋,不能让他好好打完最后几把吗?

现在的年轻人太不懂礼貌了,先死为大要尊重,否则后代子孙会缺盐缺米。

一年几吨的冥纸够你赌翻天了,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搬回金屋存放。那座金屋还是他烧给他的,附赠俏婢美仆三名。

见钱眼开的刑老鬼连忙摆起笑脸,坟头被踢歪了也不在意。绿老大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惜,只要你一句差遣。

有钱好办事,人、鬼皆同。

我要你找一个不是鬼的鬼。对他而言应该是件容易的事,他鬼友甚多。

天哪,你又给我出这什么难题,哪来不是鬼的鬼?!要赚他的钱真难呀!

人是人,鬼是鬼,人鬼殊途,上哪儿找不是鬼的鬼,存心拿甩开玩笑嘛!

别告诉我你的能耐只有这么一点点,让我瞧不起你。深夜点燃一枝烟,绿易水只是叼着并未抽,像在吊鬼胃口。

好烟,味道真道地。先让我哈两口啦!我保证绝不会误了你的事。

好久没抽口真正的烟了,底下的纸烟丝一点也不够味,淡而无味像在嚼蜡,害他一再戒烟拿烟当仇人看待。

呼!呛喉,这才是烟嘛!

拚命将烟雾插向鼻头的赌鬼不错过任一道飘散的白烟,鼻翼大张吸了又吸,一脸满足的吐出口鬼气,一烟在手比神仙还快活。

闷湿的地底叫鬼也筋骨酸痛,上来透透气也好,老是那几个牌搭子,瞧久了会酸,明月一轮多有诗意呀!

最好别让我失望,年久失修的坟头可禁不起我多踩两下。他威胁的敲敲缺了一砖的墓碑。

讪然一笑的刑老鬼谄媚得很。我哪敢让你劳动尊贵手脚,哪一回不妥妥当当地为你办好事。

冥纸一洒,鬼也推磨。

嗯!这是她的资料,你瞧瞧吧!火一点,灰烬四飞,

人与鬼的不同在于鬼无法持实物,必须焚化才能送到他们手中。

打一出生即有识鬼能力的绿易水从未觉得鬼有何可怕之处,他们与人无异的在四周活动,只是缺少实体,除了脸色苍白些,和人几乎无异,若不细察容易混淆。

原本他只比常人多了一双能识阴阳的鬼吻眼,但是识人不清的他却在童年时期误信了小公主似的紫愿表姊,在—段脑力激荡之下,他不仅能与鬼沟通并多了御鬼的能耐。

以为不过是简单的家族基因遗传作祟,直到十九岁那年才赫然现,才能是被刻意培养,先天天分加上后天努力全为了日后打根基。

那年他成了四分院一员。

哇!小兄弟,你上哪找来这人的『生前』资料,她还是个人吗?什么灵魂学博士、精神科权威、古文化研究精英、新世纪宇宙学博士……

啧啧啧,二十出头的小女孩真是了得,随便一条头街就够呛了,一般人努力了一辈子恐怕也达不到她一半成就。

智商高的人就是不一样,不像他当人当鬼都窝囊,活着时被妻子小孩嫌弃,死后无安身之处得劳烦善心人士出钱出力,修了座小坟不致风吹雨淋受日晒。

可是也因此欠下了一笔人情债,人都死了十年犹还不清,做鬼操劳地为人跑腿不得安宁。

他大概是阴间最忙碌的闲鬼,有空时摸两把牌之外还得四处串门子,学女人家东家长西家短的探听消息,以防不时之需。

一些鬼友老嘲笑他贱骨头,死都死了还自找麻烦,鬼差都比他轻松。

她还没死,别诅咒我的案主。他还期望能有个付他酬劳的活人。

大部分的迷失灵以鬼的形态活着,但是他们却还未死透,只是忘了自己是谁,不知何去何从罢了。

是是是,你的案主就等于是我的金主,刑老鬼我怎会和钱过不去呢!他还等着拿钱翻本呢!

知道就好还不赶快去查,少耍嘴皮子。眼前的凌乱坟头快让他抓狂了。

现在?!为之一怔,刑老鬼惨绿的表情出现一丝错愕。

他在急什么?

难道你要我多走几趟好整整碍眼的死人堆——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