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洪海洋之间的瓜葛说来话长。我能认识洪海洋完全是因为我父亲否则恐怕一辈子都不一定认识他。八年前我父亲从下边一个地级市调到这个省会城市当了主要领导。那时候我刚好高中刚毕业。我父亲到南江市当主要领导的那时候全国上下正好在大张旗鼓地搞国有企业体制改革。也就是要让国有企业也按一般的企业制度运作像三资企业、民营企业等经济实体一样不再是政府的附属物而是自负盈亏、自我决策、自我发展的独立的市场主体而且可以改革得更彻底一些进行拍卖。洪海洋当时是南江市登云大酒店的法人代表兼总经理。登云大酒店是国家投资两亿多搞来的国有企业但在改制中洪海洋是只化了3000万就把投资两亿多的登云大洒店买下来归他所有的。不光如此就是那3000万洪海洋也没自己掏腰包只不过是将登云大酒店的房产作为事先和约抵押给国有银行然后由国有银行给出现金。也就是说他自己根本没出过一分钱只是用国有银行的钱来购买同是国有的登云大酒店然后变成自己的。洪海洋能够空手套白狼是因为有我父亲在为他两肋插刀。以现行的政治体制我父亲既然是南江市的主要领导墙上挂的纸中画的不如他当领导的一句话。洪海洋一分钱也没出就拥有了两亿多这钱比开印钞厂还来得快谁的心理都有失平衡。心理最感到不平衡的当然是我父亲。虽然不清楚我父亲具体要了洪海洋多少钱但作为他的儿子我能感觉到不会是个小数目。一方钱买权一方权买钱我父亲跟洪海洋俨然亲兄弟一般友好。可世事如棋局局新我父亲因为结交上洪海洋而结束了他的仕途生涯还走上了自杀这条路。

“想喝点什么吗?饮料还是酒?”

“我这里的音响设备都老掉牙了还有电视也想换一换。”

我没去理会她们用目光辩认了一下方向后走向一边挑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了下来。这个角落有着半腰高的隔栏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壁灯坏了使这里显得更加幽暗。我点了根烟时穿着黑白相间斑马服的女服务员为我送来一瓶啤酒。我抓起瓶子喝啤酒时看到了站在吧台那边的张慧娜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这家伊人夜总会就是她开的。不过她能够拥有这个场子完全依赖于赵志胜。她是赵志胜的情妇。

在龙湾区伊人夜总会的霓红灯招牌最为绚丽了形状呈扇形硕大无比一盏盏彩灯从中心向外扩散不断消失又不断闪现。我刚要靠近伊人夜总会门口一个本来斜倚在街边灯柱上的女郎突然拉开笑脸一边扭着细腰拦住了我一边眼睛水汪汪地望着我。她下穿迷你裙上穿吊带衫裸露的锁骨酝酿着一股娇弱与被虐的感官美感。她叼着香烟还斜挎着个小坤包。我知道那里装着化妆品以及卫生纸、避孕套之类的玩意。

这时候这条只有二百米来长的狭窄而肮脏的街道上人头涌动挤满卖蔬菜的乡下人和买蔬菜的城里人讨价还价声此起彼落。其实不远处就有个偌大的菜市场可许多的农民还是起早把自己种的蔬菜挑到这里来卖的。这里人口密集只要价钱便宜点买的人也多不一会儿就可以把蔬菜换成现钱的。农民们也知道这样做影响市容可挑进菜市场里得缴临时摊位管理费。就卖几篮头蔬菜再缴临时摊位管理费恐怕连返回去的车钱都没有了。他们的这种行为当然会有人干涉经常被城管队的人像狗一样赶得到处乱跑还经常被菜市场里的菜贩强行夺走因为外头便宜害得他们在里头抬不高价钱。但为了生存农民们跟人打游击。

好不容易穿过这一片复杂地带我向右拐进了一条狭窄得差不多只能容一个人通过的小巷再走上一段路我的家就到了。我说到家了其实只是表明我现在住这里。因为房子并不是我是要付房租的。这是一栋二层木结构老屋还有个小天井。这栋木屋由于年代久远结构已经变形一副随时都有可能跨塌的样子。这栋房屋的主人早不住了。我想现在市区的地皮是寸土寸金要不是政府规定私房不准旧屋翻新主人肯定早已推倒重盖了。这栋房子共有四间我租上一间就行了可现在就只有我一个租住。现在我们这座城市外来人口几乎是人满为患这栋房子那么租不出去当然是因为让人见了就吓跑。我敢租选中的也就是它的危险性。这并不是我就不在乎死于非命而是莫名其妙的觉得要是哪一天这房子真的塌了而自己正好躺在里头呼呼大睡这岂不是最精彩的终结。看起来有点像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可我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觉得人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动物有时候连自己也搞不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