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连女人都带进来了?

于是,她要他跟着她念书写字。

她懒怠不想换,拿起帕巾洗过脸,也不梳妆,随意将长扎成两条辫子。一边粗一边细,有些散乱,她不怎么在意。

娘、娘!她要抱抱。

阎王和判官给她的命,不是这样的。

我是个能力薄弱的人,我想我没有办法做到让大家全部都喜欢的那种高级境界,我只能把自己想写的,努力用稀少的能力表达出来,无论你们是厌是爱,是否有感觉,真的,有人愿意看我的书,我就非常高兴了。

二十一。问这做啥?二十一还没嫁……果然很奇怪吗?她双颊泛红。

嗄?少年可爱的瞳眸圆睁,嗯嗯啊啊几声,额间流下一道冷汗,也没头没脑地回答……我今年十三了。妳不会也偶尔肚子疼吗?

我?她疑惑地看着他白的小脸,忽然觉得有些怪异。

宗政明离开她的时候是十三岁,那时候比幼年初见长高了不少,身体也开始变结实了,连嗓音听来都完全像是两个人。因为她很不服气,所以印象相当清楚。

眼前的少年在这个年纪却……好象显得太过纤细了?

察觉她的目光,少年抖着苍白的唇瓣,说:其实,我昨儿半夜偷吃了早上剩下的馒头。

啊,是吗?孙望欢恍然道。不过,她、宗政和少年是一同用膳的,昨天有吃到馒头吗……实在想不起来,她道:对了,你到底唤什么名?总不能叫他宗政的僮仆吧?

我?我单名『晓』是破晓的晓哦,不是大小的小。他强调自己很有气质的名字。

晓……姓呢?

宗政。他像是随口应道。

咦?孙望欢愣了一下。

他抚着肚皮,脸色难看地解释:我无父无母,所以跟主子姓。

原来是这样……宗政老爷当年收养宗政,已经很巧很巧了,毕竟这不是易见的姓氏。她还以为全天下姓宗政的都那么巧,归到一家去了。

不过他说自己没有父母,那名字又是谁取的?也是宗政家里的人吗?

我说啊……孙姑娘,宗政晓拉拉她的袖子,小声道:我们到底还要在这里待多久?若是公子知道我和妳偷跑出来,他会不高兴吧?

嗯……孙望欢突然有些好奇地道:你家公子会生气骂人吗?她可是从来没见过。

这……说的也是,我都只注意公子没笑过,现在想想,他倒是连怒也不曾有啊。不过,他冷冰冰地瞪着我就很可怕了。会害得他晚上睡不好觉啊。

宗政晓做个鬼脸,表情要死不活的,孙望欢忍不住笑出声,又见他汗如雨下,衣襟湿答答的一片,她道:

我看你好象真的不太舒服,你先回去吧。

不瞒孙姑娘妳说,我昨夜看见韩府里飘着鬼影,吓得没睡好,所以现在其实有点想吐。我是很想走……但公子要我跟着妳啊!他苦着脸。谁教他的主子还有一个主子。

鬼影?孙望欢疑惑。这少年顽皮性重,是乱说的吧。跟着她又要干嘛呢?该不会是怕她又热晕了?我真的想找到那个抢东西的孩子,让你陪着受罪了。如果可以打伞遮日就好了……可是那样会太引人注目。

受罪是还好,不过……孙姑娘,妳认得出那孩子吗?他很想知道。

我没看到他的长相。她诚实回答。那时都被面粉呛得流眼泪了,哪有注意对方生什么样?

宗政晓的神情更哀戚了。妳不晓得人家样貌,不晓得人家名字……我们这种守在树后等兔子的方法,真能找到人吗?

孙望欢没有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前方湖畔。

那天事情来得突然,糊里胡涂地就被暗算,她并不清楚来由始末,之后宗政明也没有说些什么。今日宗政晓却在她面前抱怨韩府分明想找麻烦,当铺的名册故意不给看,连被抢的典当物是什么也隐瞒起来……

宗政晓话多所以说溜嘴,她却这才得知韩府当家恶意整弄的行为。

虽然她没见到那孩子的脸容,也没有名册来寻找,好象浪费精神傻瓜似地等在这里,但是,若有那万一,说不准那个男孩会再经过,也许她只看身型也可以认出来……

没有任何凭依,但是线索仅有这里,她只能这么做。

宗政晓腹肚痛得紧,其实很想回韩府好好躺着。瞧她一脸认真,便忍不住说:

孙姑娘,虽然我没念什么书,但我听过不少故事。妳可知那个守在树旁等兔子的农夫,最后根本什么也没等到?而且,妳怎么确定人家一定会出没在这附近?所以他们还是回去吧。

我不确定。我一点把握都没有,但是我要试试看。她紧抿住嘴。

他要哭了。孙姑娘……

总之!她打断他的劝说。总之,我不允有人欺侮宗政。

他哑口,低声咕哝:

妳还真重视我家公子啊。

她像是吓了一跳,随即用力转过脸,微微瞇眼,双手拉开他两边嘴角。才不是你说的那样。正经驳斥。

她突然动手来一招,他少年的纯真心灵有些错愕,只能委屈摀着自己遭受侵犯的双颊,道:

不……不然妳做啥那么拼命?不是很怕热吗?之前还不中用的晕倒,日阳那么烈,在树下躲站几个时辰,脸晒得通红,怎么说她也当过小姐,所为哪桩?

我……她抿抿干渴的唇瓣,重新目视前方。我曾经是他的小姐,换言之,他曾经是我的家仆,如果宗政给人贬低了,不就等于我这个做主子的没眼光,或者不懂用人?

啥?也是……没错啦。

你不是说那韩府当家,年纪轻轻的却目中无人?所以,不只我会被看简单,你家老爷,甚至是你,一定也都会被韩府当家嘲笑。说得好不服气的样子。

我……还有我家老爷啊……宗政晓的大眼睛严肃起来。

我不想被看轻,才会想帮忙。所以,跟重不重视宗政没有关系。她意图严正解释,听来却相当负气。

宗政晓想着别的事,脑筋一时转不过来,才道:

啊?喔。沉默一下下,他又说:我也不想被人家笑,肚子好象不那么疼了,我就陪妳吧。打直腰杆,手却还是按着下腹。

孙望欢抹去额间的汗水,热得有些眼花了。呼出口气,仅道:

你真怪。

彼此彼此。他吐舌。

两人凝神瞅住湖边来来去去的过路人,赏景散步和饮酒作诗的不少,实在没见着什么男孩。站得太久,连腿都麻了,顺着湖面来的柔软清风已经完全失去安慰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