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敌军铁了心是要死守待援。新7师则发起了一波比一波更猛烈的攻击。古地就是喜欢打这种主动攻击的仗,要是他们按照原计划在牛头岭上傻傻的等着两路敌军一起来攻,那才憋闷呢。打成个血流成河,最后赢得一个只剩下几十百把个人的惨胜,又有什么意思?他带的四排和黎渺带的三排在战斗中总是冲在最前面,而他们自己更是端着刺刀一次次的杀到最前边去。小排长嘛,最好的指挥方式就是身先士卒,坐在指挥部里一边抽烟一边看沙盘,那是将军们的事情。

这个消息很快得到了证实,国民军中央军校第六期的学员,一如传言中的,提前八个月毕业分配到了部队里。只不过,他们并没有立刻被充实到那些在前线打得焦头烂额的部队里,而是就在离首都不远的地方,编进了一些新成立的部队。而古地和袁维绪,也就这样结束了他们的军校生活。

好像过了很久。

而作为事件的另一位焦点人物,我们的袁维绪同学始终保持沉默。

路晓飞从别墅内部的紫藤木楼梯上往二楼跑,他在外面看见有一间拥有着很大的落地窗的房间,他觉得江忆应该会喜欢这样的房间。而在楼梯口,又有两个宪兵抬着尸体出来。这一次,他们抬的是穿着帝国军军服的女兵。虽然不是江忆,可是路晓飞还是明显的感觉到心脏一阵紧缩。他的直觉告诉他,江忆不可能幸免了。

于是,在上尉的指挥下,宪兵们拉开了栏杆,留下了几个人继续守在街口,其余的十多人则和上尉一起登上了停在路边的卡车。然后,由他们开路,路晓飞他们坐的吉普车跟在后面,4个卫兵全部把手中的mp18打开保险,子弹顶上了膛,霎那间,空气里就充满了硝烟的味道。

路晓飞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二奶村”,心里觉得很对不起江忆。

路晓飞看了当天的报纸,不知道那个端木杰能为自己赢多少钱,他关心的不是这个。看到那个和偶像名字差不多的军火商的女儿宋慧婷没有被皇帝选中,他无端的松了一口气,可是那个“木兰妃”又是怎么回事?可是接下来他就陷入了一种身不由己的忙乱之中。皇帝将要大婚,王公贵族们自然不可能没有表示。给皇帝的贺礼是他们目前最紧张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互相之间要联络通气,什么身份送什么礼物,那是要商议好的。凌亲王仍在德国,凌亲王府的事就都由路晓飞这个冒牌的世子出头,这让他晕头转向,还好婉仪郡主帮了他不少忙,不然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侯副官这些天似乎消失了,路晓飞无论去哪都有很多人跟着,他自然不担心他跑掉。

路晓飞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只是刚才那种虚伪的应对和客套让他觉得有点累。贵族们看不起杨廷威这样的人,可这样的人,心里也一定看不起这些不学无术还目中无人的贵族。表面上大家却都要做出很亲近的样子。

端木杰很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旁边的西门兴邦赶紧说:“睿哥去了几个月,战场上血雨腥风的,忘掉了也很正常。”端木杰叹了口气,很是同情的看着路晓飞说:“三皇叔竟也真狠得下心让你到前线去,睿哥你不会真忘了吧?就是皇上选妃的事啊,明天就要揭榜了。外面的人都在设赌局,皇后的人选是北郡王慕容家的小郡主,那是早就内定了的。他们家是我朝后族,历代都有皇后,这个民间的贱民们都知道,赔率低得几乎就没有人赌。不过四位侧妃可就大有文章可做,当前这十大候选人里面,除了慕容家的蝉琰郡主那是铁定的皇后之外,其余九个人里面大有冷门,这些东西,外面的人是不知道的,你说这不是我们发财的大好机会么?就目前的盘口来看,那些个热门全部都要落马,输死外面那些粗人俗人去!”语气间那种得意和高傲,让路晓飞看得有些反胃。

路晓飞忍不住问:“以前怎样?”

“一点点吧。”江忆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小男孩。”

来到这个时空以后,路晓飞和他的伙伴们一起经历了几次生死的考验,在危难中已经成熟了太多,但是本质上他还只是一个不到20岁的青年,他想了很久自以为暗藏机锋的话,在尖嘴少校侯副官眼前其实是很浅显很直白的。

上海市国立图书馆,馆长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当他看过凌杳带来的推荐信以后,盯着他们两人看了好一阵子,看到他们心里有些发毛。图书馆很大,也很安静,诺大的图书馆其实没有几个人,就像在时光的缝隙里被人遗忘了似的。

在确定他们遇到的不是军队,最重要的不是敌军之后,他们决定走出去。那一群人正围坐在火边谈笑风声,一看到他们,就都愣住了。一个带着大框眼镜的外国老头最先站起来,对着他们说了一通英语,然后示意那个戴眼镜的年轻女人翻译。那个女人瘦瘦的,脑后扎着一束头发,长得并不好看,不过声音满好听。她说,我们是政府特批的考察队,凌杳摆了摆手,说,我听得懂。要知道,在学校的时候,凌杳可是英语拔尖的学生,从小学到高中毕业,参加过的各种英语竞赛都不知道拿了多少奖状了。他们这一代人学的英语并不是那种纯考试型的哑巴英语,对话交流是他们的强项。

趴在凌杳的背上,沙罗已经饿得有些迷糊了,而凌杳也踉跄着,走两步,歇一步。那支步枪,现在成了他的拐杖。还有4颗子弹,一把刺刀,这是他们活下去的凭仗。他们在森林里走了两天两夜,森林似乎依然是没有边际的森林,而他们在森林里没有遇到哪怕是一只松鼠。早些时候,天上有马达声掠过,应该是飞机吧,对他们来说,那却没有什么意义。

小护士想了想,大概是觉得凌杳还可以信任,就说:“我叫沙罗。”

“爷,”那个尖嘴猴腮的少校也注意到了江忆,拔出手枪来,哗啦一下拉上了膛,半征询半自作主张的问:“照老规矩办?”

“妈的!”路晓飞忍不住骂了一句,敢单枪匹马的冲过来,简直是完全无视他们的存在,或者说,是把他们当成了练马刀的活靶子了。从那些步兵并没有人向他们瞄准来看,他的判断应该不会有错。他拉了一下枪栓,不出所料的,枪里没子弹。跑吧,两条腿肯定跑不过四条腿,但是等死是不符合他们这些来自21世纪的四有新人的行为典范的。依然是把江忆横着一抱,撒开腿就往森林的方向跑。

古地笑了笑,说:“我叫古地,还没有取字。”

古地就对凌杳说,看来历史也有惊人的相似嘛,有机会我们也赶紧去捞个黄埔生来当当。然后,准备当将军吧。不是说乱世出英雄吗?在他们几个人里面,谷地表现出了当一个兄长的潜质,他虽然废话多了一点,看到美女的时候也容易嬉皮笑脸,可他是他们的主心骨;而凌杳的历史知识比较丰富,虽然这些只是现在未必还能派上用场,可是他可以做一个很好的参谋;路晓飞比较乐观,他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发过什么愁,坏事在他眼里都是好事。

他们现在还留在暂76师的野战医院打杂,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大家都还没有想好。但是,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因为战争就在离他们很近的地方。而他们的当务之急,也仍然是活下去。经历了差点被枪毙和那一场遭遇战之后,他们每个人对生的渴望都无比的强烈。而路晓飞的受伤更让他们感觉到互相之间情感的一种强烈升华,真的,在路晓飞倒下的那一瞬间,他们简直有一种仿佛是自己被子弹打中了感觉,一种心脏骤停的窒息感。

显然,袁维绪不是一个狙击手,尽管大家一致认为她有这个潜质。她用手捂着脖子滚到了另一边,动作很难看,连枪都差点掉了。刚才弹无虚发英明神武的形象荡然无存。

这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军医,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领章上是两杠一星,军帽下是垂到耳际的短发。她的皮肤很白,有些憔悴,算不上很漂亮,像那种白领丽人,但是给人的感觉很亲切。

袁维绪问:“我们还能回家吗?”

声音在几公里外,几公里外,应该是个山谷。

“给你。”袁维绪把自己的水壶递给了古地。大概是环境的因素,无论是袁维绪还是古地似乎都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情。

“那太好了!”路晓飞兴奋的说:“我做梦都想回到古代,凭着我们对历史知识的了解,实际上就是未卜先知的人了,我要抓住机遇,开创一个新的时代,最好是能做皇帝,古地做大将军,凌杳做丞相,至于小袁同学嘛,算了太熟了下不了手,封为公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