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娘是王妃,那对她可真是大大的有利,假如东辽王听了她说的话气急败坏,要对她或欧阳雨轩下狠手,至少多了一个可以为他们说话的人。

你若不是早对我图谋不轨,为什么会决定带我出宫?又为什么会一路照顾我?”

没有啊,要说是托少主的福,我们才可以到外面看看这大干世界,与原来想的完全不一样呢。”艳娘躬身致意,“少主的心里不应该背负这么多的压力,其实大家都是心甘情愿追随少主的。当然,大家最想看到的,是少主真正开心,找到自己的幸福。”

还有南村打呼比雷响的老王、北村最爱吹牛找人打赌的王小二,以及天天对着镜子梳妆,却有着一张东施脸的俏娘……

他侧过脸冷冷地瞅了她一眼,这一眼中满是冷肃。“我虽然游戏人间,但从不玩弄感情。你看似老成,其实天真到几乎是愚蠢的地步,难道你看不出她在故意离间你我吗?”

你找那个女病人?”欧阳雨轩盯着她的眼睛,“她一早就断气了,我已经让徐婆婆把她的尸体拉出去,找个地方埋了。”

赵蝶衣不禁气短,哼了哼。“那也不该是这么差的东西吧。”

没想到身后人冷笑更深。“癞蛤蟆?以你们天雀国现在的情形,只怕很需要那只癞蛤蟆做靠山吧?至于你是不是天鹅,也有待商榷。”

当年在她出生时,赵阐远正带着一干大小嫔妃远离都城到处游玩,结果战祸突起,朝中有重臣叛变,周围登时出现了许多刺杀他的刺客,导致他不得不立刻逃命,连那些嫔妃都顾不上了,有的被丢弃在原地,有的苦苦跟随,在半路因病或因刺客而死。

欧阳雨轩轻轻压住父皇的震怒,“天雀皇帝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他将蝶衣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对她颇有歉疚,觉得自己在她幼时不曾悉心照顾,在她回宫之后又没有好好调教,自己有失为父之责,曾当面嘱咐我要好好爱惜她,不要让她再受委屈。”

当面嘱咐你?”东辽王愣住,“你和他碰过面。”

父王,是儿臣带雨轩去见天雀皇帝的,总不能让做岳父的不看到女婿是什么样于,就随便把女儿嫁过去吧?”东辽王子呵呵笑道。

那天雀皇帝看到你,该乐得眉开眼笑了吧?”东辽王余怒未消,“我就不信,他连孩子是不是他的种都搞不明白!不行,这门亲事我必须退掉,我东辽尊贵的血统里,岂能掺杂天雀普通百姓的血?”

雄哥。”欧阳雨轩的母亲,王妃殿下蹙起秀眉,轻声打断丈夫的话,“你说这样的话,是在骂天雀皇帝还是在骂我?”

见爱妻不高兴了,东辽王立刻变了脸色,陪笑道:“你别误会,我只是在骂那个野丫头。”

那丫头是我看中的人,我觉得配雨轩很好。”王妃淡淡道:“难道我不是天雀的普通百姓吗?当年若不是你半拐半骗地把我娶到东辽来,我这样低贱的百姓,也不可能高攀得上你东辽尊贵的血统。”

柔儿,我错了,真的错了。”东辽王俯身继续对爱妻道歉。

欧阳雨轩笑道:“父王生气时,果然还是只有母亲有办法。”

那个徐婆婆到底在信里唠叨了些什么?”东辽王回头瞪了他一眼,转回之前的话题。

她说逐月很可能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最近似乎在酝酿一场阴谋,将会对我东辽和天雀之间的和睦造成风波,让我们早做防范。”

哼,一个小姑娘,能做出什么事来?”东辽王不屑地说。

不要小看了这个小姑娘。”欧阳雨轩谨慎地道:“我和她交手过几次,她若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是不惜代价的。”

东辽王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取笑他,“是你太招女孩子喜欢了吧?其实这件事好办,只要你去给她陪个笑脸,或者娶了她,就万事大吉了。”

欧阳雨轩苦笑,“我已经骗过她几次,她肯定对我恨得咬牙切齿,不会再轻易相信我的话。更何况,我怎么能拿婚事作为交换的条件?我要是娶了她,蝶衣怎么办?”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样?”东辽王烦闷地问。“我可没时间陪你们玩这种无聊的把戏,既然那个逐月是你招惹上的,那就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如果不成,我会叫乌托将军调兵围剿这个逐月,助你一臂之力。”

暂时不用乌托将军出面。”他深思着,“还是我自己去看看吧。逐月自知与我们实力悬殊,偶然抓住蝶衣也不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必然有别的杀手锏,至于这个杀手锏是什么,我们必须先搞清楚。”

他看看天色,“天快黑了,我这就去看一下。”

王妃拉住他的手。“必须让蝶衣平安地回来。”

欧阳雨轩笑着回答,“谨遵母命。”

心知自己这次落入逐月的手里,绝不可能再轻易逃走,可是逐月对她的态度却让她觉得奇怪,至今为止,她除了被带上船之外,身上并没有被绑上任何绳索,也没有受到任何虐待。

逐月始终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她,这眼神仿佛是某种附骨啃咬的小虫子,让她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是我长得太美了,所以让你不得不用这种眼光看我吗?”赵蝶衣终于沉不住气,先开了口。

逐月的声音悠远而平静,却隐含着一丝危险,“你是天雀国的公主?”

赵蝶衣神情一凛,差点就想问出“你怎么会知道”。

见她不回答,逐月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卷画轴,唰的抖开,画卷上画着的女子,竟然是赵蝶衣。

这是我从宫里一位画师手中得到的,你说奇怪不奇怪?宫里刚刚失踪的蝶衣公主,为何会长得和我眼前的这位赵姑娘一模一样呢?”

赵蝶衣并不答,反问:“你怎么会认识宫里的画师?”

这不用你管。”逐月的十指尖尖,细嫩如葱,但是她握着画纸的一侧,忽然手上一用力,将画卷从中间撕开,裂成两半,接着,她又将其中的一半继续撕扯成一条条的纸屑,似乎是有无限的怨恨要藉此泄出来。

难怪雨轩会对你如此看重,原来是因为你的身份如此特殊……哼,我还真以为你们是郎情妾意,一片真心呢。”逐月幽怨的恨意毫无遮掩地流泻出来,手中的画纸已经被她撕成蝴蝶一般的碎片。

赵蝶衣沉着望着她。“我是公主又怎样?公主与他就不能有真情吗?”

你大概还不知道雨轩的身份吧?”逐月恶毒地笑了笑,“你以为他真的是浪荡不羁的江湖少侠?”

赵蝶衣还以一记从容一笑。“你是想说,他其实是东辽的二王子吧?”

这回逐月愣住了,刚才赵蝶衣没有问出口的话,她却问了出来,“你怎么会知道?”

雨轩从来都不会骗我。”她说了违心的话,在逐月面前她绝不会让自己的气势倒下去,只有这样才能更有力地打击到对手,“否则你以为我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和一个陌生人跑到宫外来?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很奇怪,你对他这么穷追不舍,难道是因为你想做东辽的王子妃?”

逐月突然抬手,将面前的茶盘猛地扫落在地,她的暴怒,让她向来维持的优雅风度荡然无存。“别和我说什么公主!你以为公主是什么东西?你以为你可以就此高我一个头?公主在我眼中,是最不值一提的大笑话,你们就知道吃穿享乐,甚至还比不了街边卖花丫头来得高贵!”

总比你高贵点。”赵蝶衣无视她的愤怒,甚至还有意激她,“明明不是公主,却偏要成立个什么追云宫,人前人后让大家都要叫你‘宫主’,你这么想当公主,要不要我把你引见给我的父皇,让他认你做干女儿呢?”

逐月怒极,如旋风般冲到她的面前,啪的一声,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赵蝶衣从没被人这样打过,她本要一跃而起,但是转而一想自己眼下的处境,敌强我弱,只得吞下这口气,面露讽笑,“你不敢杀我,所以只能打我出气,我现在不和你计较,这一巴掌,我会在日后还给你的。”

只怕你没有那个机会了。”逐月冷笑着,从身边拿过一个小瓶子,倒在杯子里,递给赵蝶衣,“喝了它,你就不会再有机会见到欧阳雨轩。”

是毒药?”赵蝶衣眨眨眼,“你以为我没喝过毒药,想拿这个吓唬我吗?”

你喝过?”逐月依然冷笑,“你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地生在皇宫之中,怎么可能喝过毒药?不要磨蹭时间了,赶快喝了它!”

你让我喝我就喝?”赵蝶衣也不畏惧,“你知道杀了我的后果吗?”

你想说天雀国会报复我?”逐月眼中的恨意又深了许多,“求之不得,我等着他们找上门来。”

我是说,你若杀了我,恨你一辈子的是欧阳雨轩,你最想得到的不就是他的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