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到乾清宫,不过一两千米的距离,万历一般都选择步行,过了隆宗门,就可以远远地看见高大的乾清宫,他知道,现在时候还早,奏章还没送到乾清宫,现在过去也不过是看看藏书而已。

户部侍郎李幼孜等人知道皇上这么说,张大学士暂时就没有危险,忙带头说道:“是,皇上,微臣告退。”

群臣面面相觑一番,犹豫着站起来,勾结藩王谋反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他们听到皇上说不准备降罪,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一会儿,王锡爵到了,他进了书房,看见皇上与皇后都在,颇为惊讶,跪道:“微臣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丹陛之下,站在群臣中的右都御使王世贞听到这里,紧张地看了一下一旁的张四维,张四维对其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事实上,张四维也确实不用担心,因为他知道,他们的杀手锏还没有使出。

吏科都给事中葛缙上疏,举报张居正平时经常向皇上进言,说要皇上如何如何勤俭节约,但他自己却生活糜烂无度,在家中天天锦衣玉食,用的是金碗、金筷,穿的是丝绸、锦缎,张居正年近半百,家中却有年轻妻妾十数人,且大多为地方官吏所献,其中蓟州总兵戚继光就曾一次赠给他五名美貌女子。

吕调阳比张居正还要大上十岁,今年已经六十有三了,他是广西桂林人,三十四岁那年,高中嘉靖二十九年文科榜眼,从此,已经中年的他,开始平步青云,先是任翰林院编修,后来又任国子监祭酒,同时也是万历的启蒙老师,万历登基后,任礼部尚书,不久又进入内阁,任文渊阁大学士,与张居正、申时行等人同为辅臣。

万历知道,潘季驯曾在隆庆四年治理江苏境内的淮河时,因为一艘运输船只漂没事故,遭勘河给事中雒遵弹劾,无奈于任内罢官,不许其回京复命,直接遣回浙江老家。现在潘季驯这么说,估计是在顾虑这件往事。

王士贞心中暗喜,回道:“皇上,张大学士家在荆州,地处中原,可能对商人感触不深,实际上在江南除了盐商、茶商外,其他商人获利微薄,如果每到一地,都要缴税,这样下去,怕很少有人负担得起。而盐业、茶业历经数百年,已经与商税自成一体,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如今蒙圣上厚恩,我朝商人已经提高了地位,各类商种也得以展,但毕竟刚起步数年,此时若收重税,只恐令他们畏步不前。所以微臣认为,广收商税,实是杀鸡取卵之举。”

刚才听到户部尚书王国光说今年赋税已收齐,万历心中大为欢喜,这每年一次看着赋税增长,是万历的一大享受:看着这个偌大的国家在自己手上日益富强,那种巨大的成就感真的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皇上?”

寥寥百十言,不足以慰臣子赤心,皇上当日所赐字帖,臣每每翻看,无不感激涕零,自古圣眷之重,未有及过微臣者,居正生逢其时,三生之幸矣……

有埋伏——”固原兵们大叫。但是,没等他们准备好迎战大同兵,死亡的威胁就已经提前到来,在他们身后,一千“灵州兵”突然同时难,抽刀就砍,刹那间,七八百名固原兵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已经去了地府报道。

只是什么?”

没人操纵的马毕竟跑不过后面的十几个精锐骑兵,它每走一次弯路,每跃过一处岩石,就要被后面的追兵缩短些距离,因为人比马聪明,人更懂得要走直线,更懂得要避开障碍。麻贵出身武将世家,从小操习骑射,马术更是了得,很快就把李把总等人抛在后面,距离韩添弟也越来越近。

两个斥候骑兵正在峡谷中向前疾驰,其中一个名叫韩添弟,看这名字,估计是父母很希望多些子嗣,但事与愿违,他们生了这个儿子后,就再也没有添过儿女。韩添弟家里贫穷,无以为生,他十七岁的时候,听说朝廷开始募兵,就去应选,结果被选入军伍,二年前调往固原当兵,想不到固原参将周如顺反叛,投奔了秦王,他也就跟着糊里糊涂地当了叛军。

在场的人都怔住了,杨贤也停下脚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喝问道:“你说什么!”

但是,陕西的精兵几乎全在北方的榆林卫,庆阳府多是一些卫所制度残留的卫所兵,老弱病残不少,战斗力低下,尽管庆王增派了三千灵州土军进驻庆阳,但比起宁夏卫和平凉府,庆阳依然是叛军中实力最弱的地方。

李如松笑道:“呵呵,这城的城墙实在太坚固,不可强攻,但也并非没有办法。”

早朝上,文武百官跪拜后,兵部尚书殷正茂出列奏道:“皇上,探子来报,叛乱已经波及宁夏三卫,庆阳、平凉二府也已经叛变,陕西三边总督梅友松统兵五万讨伐,兵败于合水城外,梅友松战死,叛军趁机进犯西安府,已经过了金锁关,请皇上定夺!”

阵中的沈炜已经杀红了眼,他闪身躲过一个骑兵的劈砍,反手一刀削在骑兵的马臀上,战马吃了疼,嘶鸣着直立起来,沈炜顺势扑上前去,把那个骑兵从马背上拽了下来,回过刀割断了骑兵的喉咙。

很快,两人就到了西城,由邹把总陪着,例行公事巡查了一遍。沈炜站在城楼上远眺,广阔的宁夏草原上刚下了场雪,在阳光照耀下,白雪的反光有些晃眼。

万历知道,这些宗室以为皇上年幼,以为求求情就可以免罪,现在自己表明了强硬的态度,他们自知都有把柄在朝廷手上,肯定会就此罢休。

申时行闻言大惊,忙道:“皇上,恕微臣不敢从命。”

母亲……”

而且,明朝对于皇家宗室还有着很多限制。当年燕王朱棣,举起靖难大旗,从北平攻入南京,夺了侄儿朱允炆的皇位,自此以后,出于前车之鉴的考虑,藩王的权力就被大幅削弱。正德年间,宁王叛乱失败,藩王的权力再次被严重削弱,被规定一辈子都不能擅自离开封地,不得结交当地官员,不得当官,不得参加科举,不得从事工商……总之,一句话:不准干活,由国家来养你们。

老臣记得。”五年前,万历在他面前烧毁笔录的情景,他又怎会不记得……

这几天来,皇椅上那个年轻的身影就一直占据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半个月前,她还是一个出身寒微的平凡女子,平时也就是学学书画,绣绣手帕,隔三岔五,陪着母亲去庙里上香,听听法事……现在,这一切都要改变了,只因为她要嫁给那个皇椅上的年轻身影,而他,是当今的皇上。

王伟放下茶杯,从椅上站了起来,踱着步缓缓说道:“桃儿,你还小的时候,你母亲曾请一先生算过命,他说你将来一定是富贵之身,当时我还不信,如今看来,那位先生所言不虚,桃儿,我和你母亲已经老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也不奢求什么,但平儿还小,以后你显贵之后,莫不要忘了他……”

万历心中暗道:王羲之的墨宝?莫非是真迹?连忙再看那《孝女曹娥碑》,见其上书法虽然笔力劲健,结字跌宕有致,但却没有看到王羲之的印,不由脱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