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小说网 > 蜀山求仙记 > 第十四章 闻香又见异僧在《下》

也许这一天正该他大饱口福,不大一会儿,林德志便现了两只肥大的山鸡正在一处稀疏的草地上遛垯,而且明显这地方从没人类捕猎过它们,见了林德志连逃也不逃,呆呆地任由林德志一手一只逮了个正着。

李元化怒火稍歇,想到林德志的聪明伶俐,且拜师以来从未犯过错,平日里不但自己练功刻苦而且还一力督促林守志练功,这一次也是吴家兄弟惹事在先,实在怪不得他火报复。俗话说“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呢!

说是思过,其实也是练功,不过以处罚时间长短说,受罚时日内不许离开偏洞,吃喝由别的师兄弟送去,拉撒自己解决。

林德志一走近便现了这屏风的奇妙,那上面根本不是画上去的,而是真实景象!

不过还有别的宝贝啊!比如说万年温玉、冰蚕,特别让他动心的是书中说写的那两个成形何乌和朱果,那可是修道人强身益气、脱胎换骨的灵丹妙药,虽说不知能否比得上九华山的芝人芝马,可好处是这些宝贝现在是无主之物,手快的有来迟者无,不会有别人找后帐。

然后就下山,下山途中还得干活,干什么活?吃饭!李元化老道早已到了辟谷的境界,但林家兄弟两个可不吃不行,还在长身体呢!吃什么?草根野果,黄精地瓜,总之是什么能吃吃什么,想吃肉?山禽野兽倒是见着不少,可他们兄弟俩没那本事去抓,李元化老道更是说不愿妄开杀戒,还一路教导他们说世间万物皆有其灵,连豺狼虎豹也自有其存在的道理,即使日后修道有成,除非遇到那些恶意伤人,徒害生灵的猛兽,轻易不得伤生云云…完完全全一派环境保护主义者的面孔,听的林德志只想大叫一声:“我是肉食动物,也不想做和尚!”

老道一开口便道:“为师的名字叫李元化,人称髯仙,咱们的门派叫峨眉派,你们师祖的法号是长眉真人…

林德志满怀希望,觉得今日终于遇难成祥;仙缘天降,正该顺水推舟;前途无量之时,却听得此言,一时如雷轰耳,满心苍凉,犹然不肯相信,茫然半晌才稍稍醒来,心里告诉自己:“考验,这一定是仙人在考验我!”急忙重又跪好,将头在地上磕得“嘭嘭”作响,口中只道:“请仙师垂怜!”

那妖人越想越怕,惊骇难止,登时只觉时间宝贵,连随身法宝也顾不得去拿,一挥手解了林德志的束缚,挟起他便向洞外蹿去。

但他如今的身体还只是个娇弱无力的小孩子,又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挣扎半天,除了冒出一身虚汗,手腕的皮都被磨的火辣辣地疼痛外,什么效果也没有。

难道真象小说里说的那样,一个个都在那些深山角落里不闻世事,一心修行?等着我这样的有缘人上门拜师?就不能活动活动,自己下山来找找?对了,说不定他们也下来的,只不过据说他们都是那种一修炼就是好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道行越高修炼时间就越长,怪不得要说缘分,你想啊:他们只管闭关修炼去了,就是有个好徒弟想来拜师他也见不着,等他修炼完出来了,那位徒弟说不定骨头都烂成灰了!

转身提笔泼墨,写下“林德志,林守志”六个大字,林彬-以后就得叫林德志了忙探头去看看,成,虽说是繁体,但绝对是中华方块字,不会写但肯定认得,终于又放下一份心来,接着被父母亲招过去,和奶妈家的小子儿-现在叫林守志一起跪下给五大爷磕了个头,又被五大爷抱了起来,笑嘻嘻地道:“这孩子命大福大,过几日就去我那儿吧,早日读书认字,以后进城考学当大官儿,也给咱们林家长长光。”

他一边纳闷,心说我竟重生成了个哑巴?脑海一股记忆突然直冲而起,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但又模模糊糊地记大清,只得细心分辩门外的哭声与叫喊声,略听一时不由得哭笑不得,原来自己好象五岁了,但平时一直是个痴呆儿,也就是吃饭不知饥饱,睡觉不知颠倒,走路不会拐弯,挨打不知哭嚎.而自己父母在这一带颇有威望,家里也吃穿不愁,偏偏自己还是个独生子,若是别的穷困人家,自己早就被扔到山郊野外喂野兽去了。正因为家境不错,自己还有个奶妈,平时由奶妈照顾自己。而奶妈还有个和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比自己小几个时辰的亲生儿子,自己虽痴傻,记忆里却记的这个一奶同胞弟弟,总是带着自己一起玩耍。前几日也正是奶妈家的那个小子〔没错,那孩子的名字就叫小子,穷人家孩子就是生下来后由家中长辈起个叫起来顺口的小名,而且一般说来这小名儿很大机会就成了他一辈子的大名,除非回有那些有学问,也就是说能读书认字的先生给他起个大名,也就是正名,不然一辈子也就只能叫狗娃,臭蛋或是二子,小三这些好叫难听的名字,就算自己这小富家子弟,因为是痴呆儿,也没有起正名,而是和小子一起叫大子儿,而且若非自己莫名其妙地和这付身躯融合,继而醒来,这位身体的原主人可以基本上要被别人叫一辈子的大“侄”儿了〕带着他一起在村边玩耍时,突然疯狂四处乱跑起来,那小子儿也刚刚五岁,一愣神间被他一拖,两人竟一起栽进了村周为防野兽而挖掘出的深沟里,那沟与河道相连,常年蓄有五尺多深的河水,两人一下便直沉到底,等周围村民跳下沟里救出时,那小子儿还好,吐了些水便没什么大碍,而自己这个大子儿却是已没了气息,抢救半天也没活过来,可说已经死透透了吧,身子却一直暖和着,两三天了都没有僵冷,家中父母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一丝念头,一直不肯放弃,直到今天才在村民劝说下决定给自己换上葬衣,准备棺木,开搭灵堂,因为是童丧,这种事情在当地风俗中一般是由村子里的专人负责,有身份的人和直系亲属是不直接动手的,而是在外面指挥搭灵棚和招呼亲朋宾客,而屋子里的帮工也不大愿意沾死人身,都在那儿互相推,所以也没觉这大子儿竟慢慢苏醒过来,他当时一坐而起,还突然流利地说起了话,怎能不把这七大姑八大嫂给吓着?

林德志想了想道:“佛家不是常言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吗?”

和尚又点了点头道:“话是如此说,但你可知我佛曾言说‘一沙一世界,一世界又有万亿沙’。这一沙中又有多少生命?再说那猪兔鸡马是生命,这草木山石就不是生命?你只说不能伤生,那我等岂不是要饿死?”

林德志被他问糊涂了,抓抓头皮想想,问道:“那就是说并没有什么伤生不伤生的?只有该不该吃?那什么该吃?什么又不该吃?”

肚子饿了,见树上有果子,河里有鱼,便该吃;若是这果子是别人种的,鱼是别人养的,你不告而取,便是不该吃。还有你本来只能吃得下几个,你却拿了许多,吃不完胡扔乱弃,徒自浪费,这也是不该吃。还有春哺、夏双、秋孕、冬藏四种,也不该吃。等等等等”

总而言之,这世上万物,能吃的遍地都是,不该吃的也有许多。此中道理,你细细体会。”

林德志素来没听过这些说法,但细细想想又觉的大有道理,正思索时,那和尚站起说了一句:“时日不早,你也该回去了,回去后好好想想其中道理,和尚还需在此盘桓几日,你若有疑问,明日可在来此问我。”话音一落,抬腿迈出,登时了无踪影。

第三天林德志又早早来到这里,开火造饭,精打细做,等他一做好,那和尚便又悄无声息地跨了进来。

他正要开口,林德志早有准备,不等他说出求施舍的话,便将烤好的食物双手奉上,那和尚张了张嘴又合上,不再吭声,伸出钵盂接过,坐到地上开始吃。

吃饱喝完收拾好,林德志先好奇地问了一句:“我这里一做好饭,便见大师前来。时间一丝不差,大师可是能算到?”

那和尚摇摇头,笑呵呵地开口道:“和尚不过是鼻子灵罢了,那里有好吃的和尚一闻便知。”

林德志马上又问一句:“那…白眉禅师的…鼻子…灵不灵?”

那和尚点点头:“他的鼻子耳朵都比和尚我灵的多了。”

林德志的担忧终于被证实,不由的一阵心慌,不由自主地左右来回瞅瞅。好象是生怕白眉老和尚突然也蹦出来似的。那和尚笑道:“我昨日便与你说过该吃便吃,你又有什么好怕的?”

林德志苦笑一声:“弟子的师父早就说过不许在山中杀生害命,若是被禅师看见必不放过。弟子在此妄沾荤腥,只怕白眉禅师见怪。”心说你不怕我可怕的紧,不用白眉禅师出手管,他只要跟李元化老道说一声,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也走不了。

那和尚摇头笑道:“你且不必担心,这世上吃肉的人多的是,老和尚又如何管的过来?”

林德志这才放下心来,却听那和尚问他:“你既然怕禅师见怪,为何还敢来偷吃?再且道家弟子入门修炼时,的确是不宜常吃这些油腻之物,你既入了道门,就不能忍些时日?等你入了道家门槛,能御气于内,御形于外时,再吃也不迟啊?”

这和尚的问题正揭在林德志伤疤上,林德志登时无精打采地低下头来,半天才道:“根骨不如人哪!我拜入师门好几年,眼见别的师兄弟都已做完了入门功夫,我却迟迟连定静功夫都做不到,连师父都说我不堪造就,过些时日便要下山回家,娶妻生子。还谈什么御气于内,御形于外的?”

那和尚“唔”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只不过你资质虽非上佳,这定静功夫和根骨好坏却关系不大。嗯…看你年纪不大,这言行举止却颇显世故,想必平日里所思所虑太多,入定时难以清静下来。”

需知这道家入门功夫之所以要从幼时练起,便是因为人年幼时俗事未沾,思想简单,容易做到清思净虑。一旦长大成人,滚滚红尘迷人眼,滔滔俗欲难摆脱,再想做这定静功夫就要难的多了。”

若你耐不得这山中疾苦,只想下山回家,那和尚也不必多讲,若是还想问仙求道,这入门功夫却不能不做,一次做不到,便多做几次,总有做到的时侯,此话你可愿听?”

林德志恭恭敬敬一揖到地:“多谢大师指点,从今日起弟子便戒了这荤腥,一心练功便是。”

抬起头来又问道:“只是弟子这根骨太差,大师说可有补救之法?”

那和尚笑道:“我佛门广大,不渡无缘之人,我的法子恐怕不适合你。不过三千大道,道道可成。你身为道家弟子,你师父就没有给你想过什么法子吗?

家师只说是不可强求。弟子倒是知道世上有灵药回天,能脱胎换骨,洗髓易筋,只是怕自己福分浅薄,不得缘法,反而徒招祸害。”

那和尚却又是一笑:“你又痴了,你师父说不可强求,却不是不让你去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