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鬼话连篇,你已是我手下败将,还敢与我谈条件。”念矜冷哼一声,加快了念咒。

陆斐惊魂未定,狂拍了几下胸口,这才勉强没让自己晕过去,手中握着的长剑,抖动得更加厉害。

长久以来陆家人背负着这个诅咒,心理负担十分重,就怕哪一天陆斐出现意外。昨晚上他们听到新房这边一直有声响发出,尤其到了子时,那股阴森森的寒气,陆家人都感受得清清楚楚。

“蛇妖厉害着呢,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神识被一手招来的死魂灵啃噬?我们就坐山观虎斗,看它们鬼咬鬼。今晚总算有惊无险,待天一亮,我们就出发就找江熙扬帮忙。”虽然她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但没办法,谁让她道行没他高呢,向恶势力低头,打脸就打脸吧,总比丢了命强。

“我去,这妖物怎如此狠毒?我咒它祖宗十八代,坏老子姻缘,还要来取老子的命,别让我看见它,否则我……”陆斐当时就炸了,太欺负人了,凉州城内美女如云,他却只能看不能摸,各个女人见了他都绕道走,最气人的就是逛云康坊的时候,其他人莫不是美人相伴,成双入对,就他一个孤家寡人,对月饮酒,形单影只,因为此事,他被人笑过多少回了,男人自尊心受到极大伤害,他就想讨个老婆,怎么就那么难呢!

她一发火,陆斐就怂了,说到底这件事的确他理亏,他再惹恼她等同作死,还是等先过了这关再说。

“陆斐!”熟悉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一开始我的确存了不好的心思,为了想要活下去,哄骗于你,真的很对不起。”陆斐起身,打开衣柜将一个包袱拿了出来,再次走到她的面前,眼神真挚而坚定,再无半分之前的犹豫不决,“离子时还有一个时辰,现在走还来得及。”

陆夫人叹了一口气,答道:“阿斐身上有一个诅咒,若是二十岁后还未娶妻将会死去,作为一个母亲,怎忍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遇险?”

两人睡在一张床上,鼻孔对鼻孔,离得很近,大眼瞪小眼,都没缓过神来。

“这个时候你跑到我房间来做什么?”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他……他不会是想占自己便宜吧?

陆夫人一进门就紧盯着苏念矜上下打量,端着糕点盘径直走了进来,落座到床边,顺手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她的面前,温柔道:“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桂花糕,来,张嘴。”

陆斐看她躲瘟疫一样躲着江熙扬,便也没再多说了,他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只要苏念矜进了陆家,就没有回头路了。

“什么!”武夫当机立断,一根木棍从手中飞出,快狠准直奔江熙扬面门。

鼍妖失去了一只眼珠,痛得在原地发狂打滚,尾巴扫到之地,东西都被碾成粉末,陆斐在阵法之外看得心惊胆战,而苏念矜浑身是血躺在角落,好几次都差点被鳄鱼尾巴扫到,处境十分危险,内心不由越发焦急。

“你怎么才来?”苏念矜埋怨道。

双方僵持不下,午时三刻早就过了,行刑场围了一圈的官兵,阻止百姓闯进来,里面又有一小圈官兵围住陆斐一行人,谁也不敢妄动。

苏念矜被人押着上了囚车,因为之前杀人事件在民间影响格外恶劣,其中好几个都是有权有势人家的公子哥,又在张太守的刻意鼓动下,苏念矜现在已经成了人人喊打的妖女。从监牢到行刑的地方,要经过热闹的菜市场,这一段路,就等同于游行了。

“经过百年修炼,鳄鱼有了一定灵性后,吸食人血,即可幻化成那人模样,并保留了原先此人的记忆,因是吸人血肉而成,妖性变得很淡,若非道行高深的人,寻常人很难看出来。我推测,张太守是一只修炼了几百年的大妖物。”苏念矜松开他,脸上恢复平静。

两位老人额头各系了一条白布,老泪纵横,看得在场的人无不心酸同情,大家都是有父母的人,自然更加感同身受。

陆斐非常明白,她说的放,就是直接扔下去,屋顶离地面还是有些距离的,他吞了吞口水,摆出一副乖巧的姿态,“我们再这样耽误下去,玉蝶都要飞远了。”

她倚靠着房门,尽量离他远一点,可又怕他出什么意外,不断回头查看。淡淡的月色洒进来,床上精壮有力的男人衣不蔽体不断扭动,白xi的肌肤,充满张力的曲线,身上的每一处都好似造物主的偏爱才能生得这般完美无缺,多一分过满,少一分则缺,

粼粼波光倒映出水光,落在她的脸上,明明灭灭,陆斐侧头看她,胸口有一股难言的闷气聚集,沉思了片刻他终于说道:“明知朋友有难,却见死不救,实非男子汉大丈夫所为,你若由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来找我便是。我一定倾尽所有来帮助你,只要……能抓住那只狐妖。”

她与江熙扬的恶缘还要追溯到半年以前,淮南道一带出现一只千年树妖,当时以她一人之力无法抵抗,正巧碰上路经此地的江熙扬,此人品级为二等度妖师,已入朝廷正式编制,想来也是不缺钱,她便邀他联手度化树妖,想着自己撒撒娇什么的,能多分一点钱。

上次差点死在狐狸精手下,他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再跟这个女人纠缠不清,只怕连自己的命都要搭进去。白五郎死了,虽然心里有些伤心,可也就难过一阵子,更多的是推己及人的恐惧感,他还想多活几年呐,没必要跟妖精对着干。

“唔……唔”陆斐嘴巴被她捂得严严实实,想自己一个大男人竟然被个女人按在墙上调戏,实在有失自尊,不断发出哼哼声。

守城的官兵将她的公验仔仔细细查证了一番,本想呵斥,见是个度妖师,态度稍微好转了一些,言语里满是抱怨:“昨晚凉州城一连死了四个年轻男子,死状极为怪异,查不出死亡原因,太守担心城中有奸细,连夜召集我们加强巡逻,尤其是近些时间进出凉州城的人,唉!大半夜从被窝里爬出来,老子现在还没缓过来。”

苏念矜心里松了一口气,脚步轻踮,落在了树边,正欲弯腰捡尸体,忽然又听得后面一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