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合十,紧接着踏出七星步,每一步都走得很缓慢,然而奇怪的是,不管鼍妖从什么角度攻击,都碰不到江熙扬分毫,苏念矜右手受了伤,很识相的退到了阵法边缘,可攻可守,这是对她最有利的位置。

苏念矜心有余悸的从地上爬起来,这鼍妖皮粗肉厚,即便她这专斩妖怪的钩月刀都砍不进去,这下可麻烦了。阵法还在高速运转,苏念矜连连后退,力气相差悬殊不能硬抗,这一点她刚刚已经试过了,鼍妖刀枪不入,用寻常捉妖的法子怕是不行,一定要找到对方的弱点加以打击才行,可是鼍妖的要害点在哪里?

炎老大一死,谁知道张太守真死还是假死?

为了确保事情万无一失,提前将众人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直接选择住在陆斐隔壁的秦三郎作为下手对象,如此一来,苏念矜便成了首要嫌疑人。

“因为事情太过奇怪,此事在当地传的沸沸扬扬,所以我派去的探子很容易就打探到了。不过据张太守家人的说法,是那强盗下手不准,张太守是假死状态,老天开眼被被沿岸的人看到,救回一条命,然而无论我如何打听,却根本找不到救他的人。从那次祸事以后,张太守虽然行事作风都与平常无异,但总表现得有些奇怪,与家人都逐渐疏远了,所以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此张太守非彼张太守。只是,你说哪里冒出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还熟知他一切作风习惯,这未免太凑巧了些……”陆斐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却见苏念矜兴奋的站了起来,双眼冒光,声音提高了八度,生生打断了他的话。

此人正是昨晚的第一目击人,月娘。

“跟上它。”念矜轻呼了一声,见陆斐还在发呆,索性牵起他的手,急匆匆往外面追随而去。

然而她刚要出门,就听到陆斐喊道:“没用的,她们……都不会来。”

此话一出,两人都惊了,定定看着对方,竟一时无话。

念矜不敢抬头看他,抱紧了怀里的酒,全身紧绷到不行,语气里带了一丝颤音,“怎……怎么会?要是有妖怪,你早提前收拾了,哪轮得到我啊!”

“对了,之前追你的那队家丁,是白五郎家的,不会是他……”陆斐平常还算和白五郎有些交情,毕竟都是一起喝花酒的狐朋狗友,若是发生意外的是他……陆斐喉头不免有些哽咽。

怕引起周遭人的注意,念矜甩掉他的手,扭头就要跑,却被那人反手拉住了手臂,熟悉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是你!”

一刻钟后,陆斐生无可恋的坐在火堆旁,头发散乱,仅着里衣,外衣、玉冠还有腰间的羊脂玉配件,都被洗劫一空,他抱着腿,缩在火堆边,嘴唇气得上下抖动,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殷切的目光,本就娇媚的一张脸,哭得梨花带雨,狐族独有的媚态,即使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依然有着强大的吸引力。

这只狐狸精虽被她杀个措手不及,可逃得倒挺快,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不过此事早在苏念矜的预料范围之内,她放出一只蓝色的玉蝶,黑暗中发出淡淡的蓝色荧光,扑腾着翅膀快速从东南方向飞去。

一副小小的骨架,慢慢走到了她的面前,月辉下,骨架透亮得好似晶莹剔透的美玉,将狭窄的山洞映衬得愈发光亮,透着诡异的美感。

说完,又伸出两根手指头放到她的面前:“认得这是几吗?”

“……”

苏念矜终于冷静下来,一双乌黑的眼睛滴溜溜乱转,“我没事,就是看江熙扬不顺眼。你怎么有空来了?”

这段养伤的时间,几乎天天和江熙扬斗嘴,而陆斐自从那天送她到医馆之后,就没了消息,她还以为他不会来找她了,刚开始有些失落,后来想想,两人本来就没什么交集,鼍妖一事完结后,对方确实没有理由找她,所以很快就释然了,接着就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和江熙扬斗智斗勇上,闹得不可开交。

对于他的突然造访,她显得有些诧异。

“最近家里出了点事,你的伤怎么样了?”陆斐面色不太好看,他盯着她娇俏的小脸,欲言又止。

“好得差不多了,就是双手双脚都被包扎得严严实实,行动不太方便。”苏念矜看他为难的模样,料想到他可能遇到难事,开口道:“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

“那个……我”陆斐似乎有话想说,可纠结半天,一肚子的话愣是没说出来。

看到他犹豫不决的脸,她宽慰道:“我这条命也算是你救回来的,如果有事相求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帮忙。你如果不说,可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那个……我缺一个老婆,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忙?”陆斐试探着问道。

“啊?”苏念矜一愣,笑容僵在脸上,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其他事好办,只是这婚姻大事媒妁之言,随随便便就定下来,不太好吧?而且,他们之间的交情,还不至于好到谈婚论嫁吧?

看她为难的模样,陆斐叹了一口气,随即大笑道:“我跟你开玩笑的,别当真。其实七天后就是我二十岁生辰,你……要不要来?”

苏念矜暗自松了一口气,也跟着尴尬的笑了起来,“原来是这件事啊,没问题,我一定去。”

她干笑了几声,随后解释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是魔君的新娘,但凡跟我订婚的男子,家里都会出现变故,只要及时退婚就都没事了,久而久之我就没人要了。我就是担心,我会连累你。”

这是实话,六岁那年,苏家人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只剩下她一人,当时一直受苏家恩惠的邻居葛大娘收养了苏念矜,前几年日子还算好过,葛大娘将她养得白白胖胖,本身容貌也还算秀丽,想等着长大后卖一笔好钱。

然而不管葛大娘如何张罗,苏念矜就是嫁不出去,男方一旦跟她定亲就会遭遇灾难,接连这样的事碰到了四五回,苏念矜被彻底认为是灾星,沦落成了最下等的人,脏活重活全落到她的身上,葛大娘觉得自己吃了大亏,便将满腔的怒火全部发泄在了她的身上。

十五岁那年,苏念矜意外得知苏家人可能与十几年前那场人魔大战有关联,或许去魔界能找到他们的消息,便下定决心离家出走,找齐碎落在各处的血玉石,重新开启去魔界的路。

不想嫁给陆斐,不是因为讨厌他,而是自己心里始终有一块东西放不下,她不想连累他,更不想耽误他。

“魔君的新娘?这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陆斐觉得稀奇,却很容易就接受了她的说辞,毕竟自己身上的遭遇有过之而无不及,“你怎么知道你是魔君的新娘?”

“因为妖怪们都这么说,他们说我身上有魔君的气味。”苏念矜认真答道。

“你跟妖怪还能谈心?”陆斐觉得这事比较有意思,毕竟她之前揍妖怪的时候,下手不是一般的狠。

“所谓先礼后兵嘛!能不动手尽量不动手,要是对方不肯听,我就只好打到他们服了。”她无奈说道。

她是度妖师,又不是道士,她可是倡导和平的一派。

陆斐一脸我就静静看你装的表情,敷衍道:“好,你说的都对。”

苏念矜见他不信,也懒得解释,没声好气道:“你来就是邀请我去你的生辰?”

陆斐挠头,回想起自己此番的目的,有些心虚,开口道:“那个,你要不要现在去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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