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对跟卫夜学习并无异议,相反,他还很兴奋,他可没有忘记当初卫夜说的,关于他父亲的事,他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呢?

唉,孽徒,孽徒,死了也不让人放心,还留下个跟他差不多的狡猾小子,让人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卫夜斜睨着这个老而弥坚的老头,“不就是老顽童那点子事,上岁数的江湖人谁不知道?人家一灯大师都放下了,你还纠结个啥?师伯,你这么多年道是不是白修了啊,这道心怎么瞅着越发不稳了啊?”

她虽然从未行走江湖,江湖上却到处流传着她的事迹,赫赫声名,直追大侠郭靖、长春子丘处机等成名已久的武林名宿,于同辈少侠眼中,恰如一座难以翻越的峻岭,真真是高山仰止!

卫夜不想跟李莫愁结下生死大仇,却知道这人心性狭窄,睚眦必报,如今已经不是她愿不愿意罢手的问题,而是李莫愁会不会从此视她为不死不休的死敌!

卫夜在天庭见多了靠自己努力修炼飞升成仙的,凡人要修仙,先一步便要摒弃身为人的七情六欲,那些聪明多智的,多半选择入世修心,先入情再出情,度过这最艰难也最基础的关卡,最终大彻大悟,心境得到大幅度提升。

如清静宫这一派,崇尚清静自守,俭以养心,简直朴素得不行!

卫夜是孙不二最小的弟子,也是她不假人手,一点一滴地教养长大,道家讲究道法自然,当初孙不二和马钰自然而然地分开,就好似许多年的夫妻之情从不存在,如今,孙不二也可以将徒弟当作女儿般养育,所有情感,皆是发乎内心,从不勉强。

卫夜用尽出生以来积攒的那点可怜的灵力,在身体皮肤上覆盖了一层薄得一戳就破的灵气罩,抵抗着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火焰,灵力在与火的对抗中一点点消散,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家来不及在灶间堆上柴禾,而离灶台三步远的地方,还有卫父早上起早灌满的一缸水,火焰的威力大大减弱,在卫夜灵力消散之前,火焰烧光了卫家能烧光的一切,总算从她身边撤退。

从那以后,卫宁远身边直接杜绝了所有雌性,老大人们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拿滚刀肉般的徐侯爷没办法,只能认输。

而卫小仓,从未涉足塞外,却好似天生就属于这里。

卫夜的包裹里藏着一顶两人小帐篷,平时晚上还能应急,一旦下雨,那真是连老天爷都不帮她,只能自己选个高处动手搭一层简陋棚子,再在棚子里安放帐篷,好歹还能混过去,每当这时候,卫夜和卫小仓就只能干巴巴地啃着干面饼,不能点灯不能烧火,还要防备毒虫猛兽,说起来吃过的苦头真不胜枚举。

这老爷子真正是个老实人,年轻时拼死拼活把儿女们拉扯大了,老了老了也从来不给儿女惹事,家里的孩子们也都很体贴孝顺他们。

卫夜本来也准备去看望看望爷爷奶奶,她哥简直是被皇帝拴在京城了,况且没有上司的批假,朝廷官员是不得随意离京回乡的,她哥原本多么闲云野鹤的一个人,自从考了科举,忙得真是脚不沾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身在局中,身不由己。

许是卫夜那“你居然欺骗一个刚刚救了你的小孩子”的眼神太谴责了,皇帝讪讪地干笑了两声,忽然觉得记忆中本朝公主的处境待遇的确很拿不出手,他想了想,好声好气地问道,“那你想要什么?朕富有一国,满足你一个愿望如何?”

卫夜皱眉,据说古代女子对于丈夫的契兄弟接受度远高于小妾通房,但就卫夜穿越的那几世来看,这些饱受三从四德女戒闺训洗脑的古代女子可一点也不好糊弄!

卫宁远不打算做官,所以考上进士的年龄大小都无所谓,他早就想好了,考完乡试后就带卫夜上京,赶赴明年的会试,而赶路的方式,就靠兄妹俩的两条腿和轻功。

从不会走路开始,卫夜就在县学里混,混啊混的,混到最后先生们都习惯了她的存在,从玉雪可爱的团子到粉雕玉琢的三头身,再到观音座下的‘金童’,由于卫宁远刻意给她穿男孩儿的衣服,连魏夫子都忽略了她的性别,等大点的时候,她自然而然地就读了启蒙班!!

……

班上的学生不可能个个都喜欢卫宁远,他又不是通用的银票,但对于卫夜这么个小孩,大家还是相当宽容的,最突出的表现就是这些学生第二天就给卫夜带来了各式各样的零食,差点堆满了她暂时栖身的篮子!

身为大伯的卫柱,跟老三卫桐连夜商量好,卫桐便向卫宁远提议,不行就在县城租个小院子,给两人住,再找个人伺候着兄妹俩的日常起居,只要这人能保证正派,那就解决了卫宁远的燃眉之急了!

卫宁远笑了一声,短暂的相处中,他已经大致能分辨出妹妹发出的“啊”,因为音调的不同,而包含的不同意味,比如眼下这个,就是在催他和她一起躺下——作为一个刚刚满月的小婴儿,他妹妹真是太聪明了!!

众人心中也觉得不忍,最后是云虎扶着他的拳头直接把他拉了起来,“行了,大郎,男子汉别这么婆妈,你的腰板值钱呐,别给我们一群乡下刨食的大老粗弯腰,咱受不起。再说你一弯腰你妹妹也不舒服,这丫头以后就只能靠你了。你爹虽然是一时糊涂,却把个好好的家给毁了,他就算找回魂也迟了,这辈子别想再过上安生日子,甭跟这糊涂虫计较眼前,你且等着吧。你是个有大出息的,好好养你妹妹,好好读你的书,等你出人头地,你们兄妹过上好日子了,弟妹就是在黄泉路下也放心!”

……

“快了,快了,文娘,看到头了,你再加把劲,老天都保佑你,刚才孩子胳膊差点挤出来,这一眨眼就转回来了,你有后福呢,你可别松了劲,白白便宜了别人!!”

“说来话长,”伊斯伸手搅了搅眼前的白雾,“这些年,我好像做了个假准圣,真有那道祖级的大能向我施压,我竟然也无可奈何!唔,逆阳被他看中资质带走了——你放心,不是做童子或者坐骑,是正儿八经地收徒,亲传大弟子,那……师兄,实力尚在我之上,逆阳跟着他,倒能趁机解决体内水火两种相反血统的冲突,平衡体内太阳真火过剩的麻烦。”

“安逸使人堕落,你在岛上的日子已经待了很久了。如今,长安城董卓命在旦夕,天下风云涌动,英雄汇聚,而你兵马粮草钱财样样不缺,正是挥旗收复山河的最佳时刻,走吧,我陪你出岛!”

什么?

卫夜瞅着这么怂的军师,也有些无奈,这可真是一不小心就能把自己作死的典范,只是卫夜还真舍不得看着这么个惊采绝艳的人物,白白浪费掉自己的天赋才华。

“阿和呀,眼光放长远一点,你没看董卓迁都,都要把洛阳的百姓掳走嘛,为什么?因为人,是王朝的根基,没有人,什么都做不了,地没人种,就没有粮食,布匹没人织,你就没衣服穿,屋子没人盖,就只能睡在荒郊野外,军队没人补充,那只好等着别人来打你,你如今孑然一身,啥都没有,不收拢点百姓到身边,将来可怎么办?别忘了你的身份!这些人,我收拢来,为什么都交给你?因为他们都将是你心腹的班底,是你最忠实最牢靠的子民,你引导他们,善待他们,给予他们最起码的温饱和安定,让他们对未来有了希望和盼头,他们就能为你拼命!”

卫夜发愁的恰恰是这点,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不能对这些她救下的、视她为保护神的百姓半途撒手不顾,否则就不是积德而是作孽了!

卫夜坦坦荡荡地谢了太一,虽然她心有疑虑,但并没有太多的纠结,不管怎么说,他们两人之间有一个逆阳,天然地站在同一立场,太一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