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李桃不是个好东西,整天描眉毛涂脸蛋,打扮得妖里妖气,可不就是在勾引男人!谁想到村里最浑的张癞子没上钩,卫林这个能人倒入了套,真是可惜了文娘!”

仿佛有什么禁忌被打破了,卫夜突然感觉到一阵一阵收缩,她所处的“房间”化作了软软的存在,裹着她,收缩着,挤压着,震动着,仿佛要将她从这个狭小的地方排挤出去!

卫夜才休息了两天,就被金发鲜肉找上了门,冲着那似曾相识的感觉,卫夜勉强原谅了他派人闯自己空门的事。

这些,都与卫夜没多大关系。

卫夜有些牙疼,这纯粹就是桩无妄之灾,她就不该一时心软!

既然时下最著名的两大人物都不曾入得他眼,他也没有委屈自己的意思,直接转身回家,准备再回去猫几年,等出现了新的英明主公再出山也不迟!

——算了,她还以为他真的一点也不害怕呢,到底是个孩子!

她可没忘了,自己还要积攒百年功德呢,闭门安居是容易,可百年功德难道要从天上掉下来?

“我之前在给逆阳进阶护法,才知道你被发配到了这里,你不必沮丧,此事是福非祸——想当初巫妖大战,战到天崩地裂,洪荒破碎,牵连了多少族无辜丧命,其后封神之战,人族大兴,妖族几乎死亡殆尽,巫族更是从这块大地上消失,不得不从广阔敞亮的山上搬入黑暗的地府,本以为天地间总算平静下来,谁知道不过是在为下一次量劫做准备。往后几百年,天上乱得很,佛道之争即将激烈化,又将有多少玄门正统弟子将折在这场争斗中,你实力一般,身份和气运却都上佳,容易引人垂涎,如今留在地上,未必是坏事。”

没看他一到天外天,就兴奋得跟什么似的,原本好好的人身顷刻间就变成了三只腿的小肥鸟,扑棱着还没长羽毛的小肉翅膀就要往火海里扑,幸亏他爹发现得及时,一把捞住了他,不然他就要变成活生生的悲剧,天地间第一只喷香的烤小金乌!

当着老子面打脸,这是老朋友能做的事么?红云一死,这家伙没了拴住他的缰绳,简直彻底放飞了,曾经那最正直重情义的地仙老祖哪儿去了?

叫啥不好叫牵牛?牵牛跟织女不是一对么?牛郎织女的故事家喻户晓,难道她这辈子就是来做一回脑残仙的?

卫夜身为织女,织天锦就好比她的工作,她给自己安排得妥妥当当,五□□九晚五地“上班”,余下两天就在天庭乱逛,那些著名的天庭景点比如说蟠桃园,比如说广寒宫,比如说兜率宫,卫夜当然心向往之,可惜她更清楚这些地方不是什么人想去就去的,说是乱逛,她连南天门都不会靠近。

男人仰头凝视着卫夜,那深蓝的眼眸如同浩瀚的宇宙,子夜的星空,蕴藏着数不清的星辰,明灭不定,深邃而神秘。

这小世界的天道不是不讲究因果,而是时候未到,被警幻仙姑坑惨的又何止一个?那被脂污香染失去灵性的“宝玉”可是出自娲皇宫,乃是娲皇亲手炼制而成,虽则只是小小侍者,但跟脚高贵,本身更分享了已被补天的兄弟姐妹们的功德,不容小觑,有一日历劫归来,回忆起荒唐心酸的前情旧事,差点做了别人的手中刀,焉能不去找这警幻仙姑的晦气?

“林妹妹呢?她帮了咱们这么大的忙,我虽是没本事的,却也该当面道一声谢才是!”迎春终于彻底镇定了下来,她擦了擦泪,柔柔地问司棋。

贾赦虽然也可惜,但毕竟万事不上心,气愤了两天,便事不关己了,贾政却是怒其不争,对卫夜失望透顶!

“这便是我好不容易修炼来的草木精华,十几年只得这一口,与前世凝炼的仙露不能比,长生不老是妄想了,只有几分延年益寿、祛病养身的功效,皇上若是不信,只管喝了它,便知道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了!”

说着,他愁眉苦脸地朝身边默然不语的中年男人欠下身子,心里苦得跟吞了一斤黄连似的——这回,他不止给林姑娘添了麻烦,也给自己添了无穷无尽的烦恼,林姑娘竟有这么一身匪夷所思的神仙本事,那么,在外人尤其是皇兄眼中,他是知道呢,还是不知道呢?

“林妹妹,你在哪?”宝玉又喃喃地唤了一声,渐渐地,泪流满面。

其实王嬷嬷等人的担忧也是有道理的,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往她家别庄里钻,在院子里露天泡温泉,似乎好像确实不大合适,她是应该在院墙上插点碎玻璃呢,还是插点碎玻璃?

卫夜淡淡一笑,眸底露出一丝冷酷的寒芒,“二姐姐是聪慧人,只管想想家里如今的处境,所谓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看着好一场泼天的富贵,只是自古以来,世事皆是盛极而转衰,因一个大观园,贾家的内囊都尽了,偏还要摆着国公府的排场,这强撑的架子能保几年呢?”

省亲结束,贾家人仿佛打了一场败仗,一个个倦怠得不想动弹,卫夜便在此时向贾母提出返回玄贞观,贾母也没有理由留下外孙女,况且当日元春的态度她也看在眼里,心中倍感无力——

卫夜还没来得及进庄子去住,便要收拾收拾行李回贾府。

而以铁网山行宫为中心向外辐射,如同现代城市划分为几环一般,一圈一圈的别院山庄,都是按照主人的社会地位的尊卑高下,由里往外推,越是往里,别院山庄的主人身份越高,反之越低。

卫夜对此的解释是,在船上生病那几日,梦到林家先祖,怜惜她体弱多病,难续林家血脉,于是提笔在她眉心一点,祝愿她百病全消,身强体健,等她醒来,果然疾病全消,神清气爽,而眉间却多了这么一颗朱砂痣。

贾母无奈,却知道卫夜已经拿定了主意,此时她已经知道贾琏丢失了林家的财物,却不知道还剩五十万两,被孙子贾琏和媳妇王夫人联手瞒了下来,她心里担心老二家的狗急跳墙对玉儿不利,为免夜长梦多,也顾不得心里的难受劲,不再啰嗦,一头唤来了赖大家的,预备车马出行诸事,一头让紫鹃领着人收拾姑娘常用的行李,一头又吩咐鸳鸯,从自己的私库里捧出一个巴掌大四四方方的玉匣,不由分说塞进了卫夜手中。

紫鹃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鸳鸯大义凛然的脸,那几点雀斑仿若在跳跃般鲜活明媚,说出的话却好似刀子,刮得人心生疼。

而这些装载了财物的船上当然安排了守夜的人,只可惜贾家上下最擅长糊弄,几个守夜的并没有走动巡视,而是窝在船尾美滋滋地眯着小酒,开着黄腔,全然没有发现船上多了一人。

仙子含情目盈盈欲滴,满是不舍,竟不等卫夜的回答,遥遥一拜后,飘飘然而去。

然而卫夜愿意为看得顺眼的人解除寒食散之毒,却没有再收一徒之心,无论是谁,皆婉言谢绝。

青溪里和乌巷里的许多世家都拨出了私兵支援法自观,很多受惠的平民也自发前往碧螺山,希望能尽到自己的力量!

从新帝的立场而言,他是很高兴的,父皇偏心长姐,又担心他上位后向素有嫌隙的姐姐下手,所以手中的暗卫没有留给他这个继承人,反而给了外嫁的姐姐,这根本就是不信任他,他心里能好受么?

但,在这所有权贵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台城时,就容许她最后再疯狂一把吧!

但毒就是毒,不会因为用的少而无害,至少,就卫夜看来,谢玄其实已经染上了瘾,谢玄英年早逝,除了多年征战四方而病痛加身这个原因外,还有就是寒食散对他身体的侵蚀了。

当然卫夜并不会为此自豪,做了近百年的绝色美人,对美的自信早就刻在了她的灵魂里,跟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比外在美,她是有多无聊啊!

“让吧,嘿,司马皇室,也没多少名声可以挥霍了,司马道福嚣张不了多久了。”卫夜淡淡地嘲讽一声。

“敬之此来,可是有话要说?”

所以,这亲戚关系有多繁厚,人情就有多淡薄,卫夜可不会把谢玄的随口之言当真。

烧窑的同时,她还盘算着买下建康郊外一座竹林潇潇清泉泠泠的小山,到时候在山腰处建一座道观,然后将后面连同山顶,纳入规划中的山庄,庄内的建设既以前世生活水准为前提,又不失山水本色,她这后半辈子,足以舒舒服服地过下去了。

卫夜想起野史逸闻对王献之的评价,有说他身不由己痴情不寿,宁愿抗旨伤脚,有说他薄情寡义野心勃勃,休妻另娶从此仕途青云,叫卫夜看来,两者都谈不上。

卫夜懒洋洋地趴在躺椅上,思绪放空,正在这时,一道低沉沙哑到能让耳朵怀孕的男声,操着流利标准的英伦腔在她耳边响起,“嘿,东方美人,一个人?”

等天龙剧情开始时,卫夜已经八十多岁了,这一世,她甚至没有踏足大宋,在某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忽然感觉到了境界的松动,来不及和身边人说一声,刚起身端坐,神魂便跌入了玲珑锁当中……

说实话昌王后期虽然不专宠她了,但给她的待遇依然是府里仅次于继王妃的等级,继王妃在得到了世子位之后,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李元旭依然是昌王疼爱多年的长子,昌王甚至还谋划着给李元旭争取一个爵位,即使比不上亲王爵,但他身为庶子,本来就不可能不降等继承王位,如今得到的,甚至比他失去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