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夜此刻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转世成了尚未出生的胎儿,在母亲的肚子里,正经历着一场突如其来的冲撞和危险!

卫夜一度怀疑是因为她和前任天帝牵扯上,踩到了天道的雷区,被天道暗戳戳收拾了,不然她好歹也是身负小气运的天仙,哪那么巧就能被大气运伤及性命?

太一亲自动手,给逆阳搭了个舒舒服服的鸟窝,不把蠢儿子安顿好了,蠢儿子他娘不放心,最后吃亏的还不是他自己!

卫夜在天上时,就不是以美貌闻名的女仙,但身为仙界一宫之主,天庭的垄断级资本家,该有的贵气和仙气却不会因为暂时的落魄而溃散,哪怕她被贬下界了,亦自有一番高峻气度,浑似云端美人,谁也不会把她看成是不入流的妖精!

一开始他也不以为意,待他根据探知的消息分析到董卓发狂的原因后,心知不妙,二话没说,拎着自己的小包袱,费尽心思跑了出来,然而,哪怕他聪明绝顶,没有个好身体,一切也是枉然,他没有陷入到明珠暗投的境地,反而栽在了一场小小的风寒上,当夜淋了一场雨,勉强赶到一处破土地庙里就昏迷不醒了。

卫夜对曹操这个人不是很感冒,不可否认他自身的能力,若是用在真心辅佐刘协执政上,乱世兴许要往后拖许多年,枭雄之所以称“枭”,即使他人格魅力再大,历史也已经盖棺定论。

她心里还有一层忧虑,她每一世都是活一天算一天,并不能知晓自己的终点是何时,可每一世的日子都不相同,万一这辈子她倒霉地短命,到死都看不到逆阳怎么办?

卫夜很想抽出精力满世界走走,她如今有的是时间,可却没有足够自保的本领,她必须要安顿下一个隐蔽的据点,在这里修炼出足够的实力,能保护自己行走世间而不会遭到伤害的地步,然后才是她真正自由的时刻!

可卫夜自己却没办法留在这里,她跟脚是云霞水雾,水汽凝聚而成,遇火遇光遇热简直就是灾难,不想死的话,能避开多远就要避开多远,偏偏这天外天将世间最烈的火,最强的光,最炙的热,统统都占全了!

男人单手杵剑,浓眉如刀,薄唇紧抿,不言不语地默默看着卫夜,以及卫夜怀里的胖娃,让人猜不透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甭管人家有没有上进心,但人家是不折不扣的神仙,实力高深,性情散漫,绝对不是民间传说中那偷窥黄花大姑娘洗澡的猥琐犯,娶不起老婆,只能耍流氓硬赖来一个老婆的软饭王!

卫夜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其实也不赖,如今的天庭,就好似人间的太平盛世,她一个云彩里生出来的没啥攻击性的女仙,就这么按部就班地修炼提高实力挺好,比起前世那少得可怜的灵气,天庭里充斥得可是货真价实的仙气,浓郁得吸一口都抵得上上辈子百年吸收的量,她很知足了,真用不着什么大功德大机缘来锦上添花,往往大功德大机缘伴随的都是足以湮灭神魂的危险!

然而,卫夜的心境,早在一次次的穿越中,变得冷硬,漠然,无懈可击,取舍由来最艰难,而卫夜却从不曾犹豫过,也从不曾忘了自己的初心,她绝不允许自己在追逐的路上被沿途的风景迷惑了心智,更不用说短暂相遇、偶然回顾的一朵奇花。

却不知她那窗台下,一株纤细又茁壮的仙草舒展了一个懒腰,慢慢整株草越拉越长,细细的叶片化作了碧色的轻纱,罩住那如玉的身体,乌黑的头发直堆脚跟,宛若一匹流光溢彩的乌金缎,她睁开了一双琉璃般剔透的黑眸,细长的眸子婉转流连,似含情似冷情,随意打量了周围一番,只见那窗内的梳妆台上,尚且放着一盒好似刚打开的胭脂,洒了许多在桌面上,艳红点点,一把象牙团扇,匆匆搁在桌边,大半都在桌外,看着摇摇欲坠,殿内溢出一缕幽香,却闻之凝神。

迎春愣住了。

虽则皇上撤回圣旨的行为有轻率荒唐之嫌,但归根到底,这不是影响到家国前程的政令国策,而是皇家内部的私事,家务事,况且皇上也有堂堂皇皇的理由,为人子女,至诚至孝,为了娘家的香火传承不惜放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这种行为难道不值得赞美肯定?他们也都是有儿女的,哪个不希望自家的儿女也这般诚孝懂事?哪怕个别人心里有一些小心思,也绝对不会在此事上反驳皇上。

在卫夜看来,当今皇上比太上皇合格多了,太上皇号称千古明君,一生的确政绩斐然,然而认真追究,不过是为了巩固自己民族对汉民族的统治罢了,更是为了将一切权力都牢牢地抓在自己手上,实现真正的中央集权,先对于前朝的君主立宪萌芽,其实是一种历史的倒退!

“故人打扰,不知王爷可会欢迎?”

家里所有人,包括贾母都没有发现卫夜的变化,而唯有看似多情的宝玉,从卫夜出现的那一刻起,嘴里说着亲近贴心的话,眼里却充斥着疑惑退缩,本能地排斥疏远了她。

卫夜伸手往背后的栏杆上一捞一扬,同时从水池中飞了出来,一袭月白长袍裹上身,她也赤脚踩着木桩来到了水池边——

“所以,二姐姐若肯信我,将来遇到生死攸关的难题,只管派人的寻我,妹妹别的不能,保姐姐一个平安还是能做到的。”

卫夜也没有原主那般争强好胜的性子,把凑到身边的宝玉三言两语打发了,转头和惜春说笑,等元春让众人写诗时,卫夜会作诗,但诗才自然不及原身,她直接将原身所做的诗写了下来,一蹴而就后便退到一边休息,也没有为宝玉解围的意思,冷眼看着宝玉和宝钗越捱越近,窃窃私语,自个儿捧着一杯茶垂眸轻抿,对宝玉时不时递过来的眼色只做未见。

贾母见了卫夜,自然高兴,尤其是外孙女虽然袅娜依旧,却不像以往那样忧郁多愁,气色平静宁和了许多,心想这皇家道观到底有不凡之处,因此对卫夜常驻上山也没了反对的意思。

卫夜使出这个金蝉脱壳的法子,到处去“踩点”,也是无奈,王嬷嬷和春纤去租房买人只是权宜之计,她首先得选个合适的地方,给自己建个长长久久的窝!

玄贞观的静室里,那接待卫夜一行并帮助她们雇佣了农妇的道姑,站在老主持面前,将卫夜那边的动静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主持,随后便静静地立在一旁,不再说话。

“老太太,我此番出去祈福,也不是不回来了,老太太若想我了只管让人给我带个话儿。只是娘娘省亲这番喜事何等重要,千小心万谨慎也不为过,我戴孝之人,到底不同其他姐妹,自己主动回避了,也算我知道些眉高眼低,况且我身为人女,不能不为父母守孝,若还欢天喜地去享受筵宴热闹,岂非枉称人子?老太太大约也不想自己的晚辈是这种人罢?!”

鸳鸯闻言气急,伸手直点紫鹃的额头,“你呀你,不识好人心,我何曾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罢了,难道你们姑娘能眼睁睁看着老太太为她伤心的寝食难安?”

回京的船队足有五条大船,只有第一条上住人,其余四条,装载的都是林家的家私。

“姑娘醒了?可是口渴?”

这样英俊强势的男人,是她的偏好,但如今她真的没有心情猎、艳。

灵心少女,以一飞冲天的姿态,首次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一支大约三百多人的前秦小部队不知怎么穿过了封锁,迂回潜伏至建康郊外,大约也不是想着偷袭开战,只要能收集些资料熟悉下地形就满意了。

在这个乱世偏安、动荡不安的年代,人们只觉得朝不保夕,不安的心灵决定了空虚的行为,他们宁愿把虚无缥缈的希望寄托在神佛上,本就寻求着精神上的安慰和刺激,碧螺山发生的事件和公主府内的怪事就像给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向他们证明了,神佛果然是存在的!

就在简文帝驾崩的当夜,谁都不知道,碧螺山下出现了一场惨烈的厮杀,前仆后继的黑衣杀手,勇猛护主的部曲健仆,为了各自背后的主子,厮杀了整整一夜,满地尸体,鲜血,残破的武器,七零八落的落叶断草,直到天光微亮时,损失惨重、始终攻不破第一道防线的黑衣杀手们急了,其中一小队人最终执行了那不顾一切的命令——放火烧山!

他垂眸看向远方,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也没有注意到,他身边人脸上的挣扎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