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绍北在奔驰出数里后,才来到一处小丘之上,这小丘之上有着一座望月亭,传说是唐代诗仙李白当年入仕前最为喜爱之地。

“启程吧!”襄兰儿在同一时间在马车中脆声说道。

“师傅!若是在这些计算基础上,若以我们鲁氏商号的资金实力,必可将数种紧缺价高之物掌握在手中,到时无论是在中原地区或是与番邦交易中,我们鲁氏商号的交易量都将会剧增!我将这些交给师傅,便是想让师傅调我回到商号,在鲁府中做采买房的管事实在是个闲差,若不是最近我与洛毕擎师傅学习强身之术,恐怕我都会闲出病来!”商羽丝毫没注意地陆绍北的脸色,自顾自兴奋地继续说道。

听到商羽的话,包括丁十七在内的数人都有些不安起来,第一是听商羽说起糯米粥与咸菜,那种东西头一次吃起来绝对可以称得上可口,只是吃得多了肚子总是不会太舒服,也难怪商羽十四岁,相比起泉州城内同龄地少年要矮上少许。

陆绍北看到此处,不由也有些意外,却是脸上带着寒霜沉声说道“够了!鲁财,你且将这名家丁扶起来!小羽,你回府中去处理采买房中诸事,这里由我处理便可。”

“传令下去!派出兵士劝解百姓们都回转家中,不必如此相送!我在年后必回。”赵清在镇北军营中的中心旗楼上向这位百户下达了命令。

“郡主正在房中,你们怎敢乱闯?再上前来,必当杀无赦!”

商羽听后怔了半响后才嗫嚅地说道“原来如此,我在养伤其间,便觉得老爷让我接手采买房管事有些太过不可理解,我年纪幼小,而且不过入府不久,就算阴错阳差下救过二小姐,老爷最多也就是赏我些银两便可了事,绝无可能升我做管事之理,原来这竟是师傅所做的安排!”

“郡主!臣自当为我大元立下战功,绝不负郡主期望!大军从今早起便开始准备粮草与行军战备物资,明日午时即将出城!谢郡主相送!”赵清听到襄兰儿答应亲自送他出城,心中一股欣喜之意便油然而升,立即半跪于地叩谢道。

穿戴一新的商羽感觉心情不错,随在鲁福身后边向采买管事掌管地院落而去,边向鲁财问道“鲁管家,二小姐在上次事情过后如何?是否受到过度惊吓?”

鲁宛见父亲如此大怒,再也不敢说半个字,眼睛中再度流出泪水来,本以为回到家中能得到父亲的安慰,没料到却是父亲的疾言厉色。

襄兰儿听到师傅如此说,心中也明白他所说确实有道理,只是心中还是有些不安,她在此时不由想起李家村那纵火屠村的一幕,不由默不做声,只是看向手中的文书。

商羽探头来到鲁宛脸前,此时鲁宛的小嘴已经张得甚大,商羽想要将牙齿伸进去将她口中的布条取出,却是够不到,一急之下,便将舌头探了进去,过了数息之后,才将布条的一端挑到外面。

“为兄自不会让兄弟如此委屈!起云兄,你那丐门可是包打听,烦劳你将那曾姓之人底细打探清楚!既然官府与那郡主不管,就由我们兄弟来处理此事吧!”

见母亲如此关心自己,商羽立即在心中涌起一丝暖流,笑着说道“娘!儿子知道了,我这便回到鲁府中去!爹再有两月便会回来。娘您可要保重身体,我去与小四义兄打个招呼便回去了。”说罢便站起身来向商梅氏行了一礼。

“功高震主!这便是我目前的处境。只是即便如此,我也要尽力平定红巾叛贼,然后我到时必会寻机另立新君!万岁每日喜好奇淫技巧,嗜好制作器物,完全失去我大元先祖皇帝那勇武果断之风,反而广招万国工匠,宠信阉党!将佛像立于寝宫之中,而却将泉州交与襄兰儿这名外族郡主!分明便已经失去常理!想我大元当年,太祖与世祖仅凭两万铁骑便可打下数万里江山,威震天下,目前虽号称百万铁骑,却是分裂为无数个家族部落般的散沙,可悲啊!这些便全因万岁的无为所致!”脱脱大声说到此处时,腮下胡须无风自动,却是他身子于此时已气得颤抖起来。

“是,表少爷!”听到沈富的话,商羽心中便是一喜,这书房中书籍众多,而沈富还允许他打扫完后可以观阅,这简直是太合他心意了。

“如此一来,义公必可将盐货备齐,赚得钵满盘溢!”沈富笑着说完,便用着崇敬地眼光望向张士诚。

这名伙计却是小声说道“嘿!沈公子,这两位大爷从早上便来到六楼,一直喝到现在也没分输赢!”

“炳初兄,我这便送你出去!”周文仲立时便紧走数步跟随着邹炳初向外而去。

便在这时,他们所有人都听到外面地喊声,不由立刻便愣住了。

商羽身后背着十数斤书籍与文房四宝,被沈富拉着向内走去,心中却吃惊地想道“原来府学中学子竟然如此之多,而教授课程之人也多是身有举人功名之人,看来我在私塾中那位看似博学地秀才先生在这里根本便没有资格任职!”

“表少爷方才说由于时间紧凑,让您乘坐另一辆马车去私塾,他要和那新来地书童立即赶到官学中去,说今天是大考前的第三次试考!”菊香有些委屈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倒也无妨。”陆绍北看到鲁维轩的表情,不由微微一愣。

“那事不宜迟,下午最后一批盐货将运出,到时途经安徽阜阳外围官道一带,那里正是元廷与义军交界地带!你可顺着山间小路直奔义军控制地滁州地界。”陆绍北说到此处,不由羡慕地看向管事张。

此时厅中已无其它人等,一名身着淡灰色儒衫地中年人缓缓从屏风后面走出,一张严肃地面孔上,眼睛闪着令人不敢直视地精芒,此人望着襄兰儿说道“兰儿,你是为师这些年来精心培养地英才,希望你能够实现你祖父史丞相当年未完成地愿望!”

小四还在勤劳地在打点今日管事张所嘱托地事项,今日刚来的地山西数位盐商在货栈受到妥善接待,由于此次盐运数量较大,管事张派他到其它几家商号通知联合发货的事项。

唐勉听后,立即答道“正是如此!非此不能平息民愤,非此不能让福浙两省之行商与官场秩序恢复正常!郡主,这是唯一地办法!”

而另一面则正有一乘小轿正由两个人抬着向市舶同行来。

这块木片从中折断,其上还隐约有着些许古朴地花纹,只是由于这木片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不能确知它究竟会是何物。

到达泉州府地当天,她本想与近侍力鲁先假做客商,在城中私下了解一下当地情形,然后再以郡主身份出面,没想到立即便被札柯差手下那名百户盯上,之后便发生了这一系列之事。

国瑞听后立即扶在崖洞边,举目向下望去,不禁脸色剧变。

“百户大人,进入村中后,经过仔细盘查并未发现那两人踪迹,仅有这两匹马却被发现在村中人拴在这棵树旁!前面已派出两名士兵向通往山间地路上初步搜索过,但并未发现任何有人经过地痕迹!”一名十户人在百户马前躬身行礼说道。

“追!前方还有一个破败地村庄,我感觉那两名红巾贼必定就逃往那个方向。”这名虽然暂时升职,但脑袋却会随时搬家的百户看了看地下地痕迹,眼中露出凶光说完,便用腿一夹马腹向旁边地小路冲去。

“小羽,再见!因为有你这个学生在这里,以后有时间我还会再来的!”刘兴宝在踏入旋涡后,旋涡迅速便在瞬间缩小,当刘兴宝的话说完时,旋涡已经消失不见。

“九爷爷居然将偷看女人洗澡当做是拜观音,哈哈哈!”

“不要说你爹教你那些,如果你爹若是听我的,进入鲁氏府中,早就当上了管家,偏是要去商队中冒险……”商梅氏马上打断商羽地话,转而有些忧伤地说道。

“刘先生,难道您不管我娘的生死?”商羽一瞬间有些愣住了。

总算等到商羽这孝顺孩子回来,大家已经准备凑钱为商梅氏办丧事,却没想到商羽却还有闲情问起其它事,不由便有些生气。

如果商羽在此,必定会立时认出这两名男子便是那两名救走郡主的两名红巾军。

“一定不会忘记此事,你父亲可是个带领商队的真正好手!对了,小羽!家中的用度可够,如若不够,我可以预先支付你些银两,等你父亲回来再从他的月钱中扣除!”陆绍北关心地说道。

“这我还是不能要您的东西,上次和您说的那种记账方法是我们村的刘先生偶然间教给我的,那可并不是我想出来的!”商羽脸色有些发红的说道。

鲁氏货栈算是非官方商号中的头甲,在泉州府中已有数十年历史,占地面积达数十亩,在城郊还有数座大型仓库,每年仅通过鲁氏联合商号发往全国地货物价值便可以达到数十万两黄金,仅此一家贸易量便达到如此惊人地步,由此便可以猜想泉州府整体贸易会如何繁荣。

“混账东西!瞎了你们的狗眼!简直是目无王法,你们看看这是什么?啊!”这名始终抵抗官兵打斗的人已被一把枪刺入咽喉,鲜血四溅之下,便从马背上掀落于地上的青石路面上,他的手伸到胸口中却没有来得及拿出东西便已死去,那马儿身上一轻,仰天叫了一声,便想要奔逃,却被一名官兵伸手抓住缰绳带了回来。

说话间,两人不由回头望向海面,只见码头边上停靠数百艘大船,而海面上那两艘巨船早已消失不见,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有些怅然之色。

一边走,一边想道“这二小姐今日来又是为了何事?我此番可要小心些为妙,若是她再度胡闹!就算被赶出府去,我也要向老爷禀报!反正数日后,鲁府便要迁出泉州府,我这管事也只能做得数日,即将回到货栈中去,到时陪老娘与小四哥哥,万不能再任由二小姐欺负!”

心中却又突发奇想道“师傅与家主的关系似乎很怪,师傅一位账房先生居然连家主也要听他的,而且在商号中,所有人只知陆先生,而对家主并非特别尊重!那洛师傅所说的商盟究竟是什么?这些疑问等见过二小姐,安排完众伙计后,我当去向师傅当面询问!”

思索当中,商羽便推开管事房的房门,走了进去,当他看到鲁宛时,不由吃了一惊。

“妻啊!我鲁维轩如今要举族迁往太仓,而小宛过了年便已经十五岁,到了可以出嫁的年龄。此次我欲派人将她嫁与你姐姐之子沈富,那周庄沈家虽然并非绝佳之选,但总有亲缘,目前这乱世之中,乡绅之流反倒可以安身保命,想必你也会赞同我的意见。”

“三日后,我便会命采买房的管事商羽带队风风光光地送宛儿至周庄嫁与沈家,书信我已派人送出,为夫总算是了却这桩心愿,希望你在天之灵也能安息!”

鲁维轩在说完这些话后,才抬起头来,将手中的飘着缕缕青烟地一束香缓缓置入香炉之中,他处身于鲁氏后堂中的一处静室中,面前香炉之后则摆着一个灵牌,上面刻着“妻鲁李氏之灵位”字样。

将这一切做完后,鲁维轩这才走出静室房门,擦拭掉眼角地一滴眼泪后,发出威严地声音说道“鲁福!”

“老爷!鲁福在此。”鲁福一脸恭敬地出现在鲁维轩面前。

“速去采买房将商羽唤来此处,我有要事吩咐于他!”鲁维轩沉声说道。

“是,老爷!”鲁福听后,眼角间闪过一丝喜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