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小说网 > 蛇牙 > 第六十九节 冷月寒潭影,玉壶冰露香

曹锡忽然开口道:“薛大哥,给小妹妹带的礼物你不是放在我这里了吗?你忘了吧。”说着,他象变戏法一样从身上掏出几个用草叶编的蝈蝈、小马,放到小金翠的掌心。小金翠高兴地把玩着这些小玩意,竟没去追究曹锡对她小妹妹的称谓。

薛鹏看着曹锡的机灵劲,非常喜欢,好象看到了几年前的陈虎一样。他没有伸手去接那个花篮,反而和那个独腿的老板攀谈起来,小孩子们见没热闹看,也就纷纷散去。

摊子的老板是个独腿的年轻人,看见薛鹏过来,拄着拐杖就要站起来,一边笑着道:“客人来看看吧,我这里的糖稀好吃得很呢。”

忽然他看见了站在薛鹏后面的路文,满脸的怒色马上变成了笑容,伸出去的拳头一下收不住,顺着势就帮薛鹏拍着身上的灰。大汉谄笑道:“原来是路爷和路爷的朋友啊,我就说这敲门声震天动地,不同凡响,而且绕梁三日,回味无穷,一听就知道不是普通人上门。我还抢着来开门,果然就看见了路爷。不过楼上七姑娘那里这时候还有客人,路爷要不要我去把那客人赶起来?还是试下我们楼里新来的两个小倌?”

远远路过齐云寨的大石门的时候,薛鹏指着云雾缭绕的山峰道:“我,我就住在那上面。”

贺龙又和参谋小声交谈了几句,忽然下面有个士兵指着对面叫道:“看,烟散了。”

除了薛鹏以外,没有人会想到这么一棵不起眼的小草燃烧时会放出那么一大蓬烟,每个人都在猝不及防下狠狠地吸进了几大口烟,顿时被呛得头昏眼花,眼泪鼻涕直流。

袁文才没有再说话,和薛鹏一样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消化着刚才看见的景象。眼前尸横遍野的战场实在是太具有视觉冲击力了,薛鹏仿佛看见无数条冤魂厉鬼在战场上空盘桓尖叫,留恋地看着自己曾经的身体,最后终于不舍地离去。

袁文才也摇头道:“我的队伍都在江西,那是更加不可能带过来的了,路上就得被何键吃个干干净净。”

薛鹏回头一看,原来是坐在旁边的一桌客人在叫好,领头的是个青白脸色的年轻人,旁边坐着的中年汉子方面大耳,眼中精光四射,手上满是老茧,看上去是个会家子。不知道为什么,薛鹏总是觉得他们有些眼熟。

他身边一个参谋模样的人上前一步道:“师座,一山不容二虎,陈渠珍怕是盯着澧州镇守使的位置吧。”

终于,当马蹄声隔山传来的时候,树干也砍得差不多了,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由薛鹏埋伏在路边,姚大榜和袁文才负责在坡上接应。

感觉到袁文才的力道又大了几分,姚大榜不敢停顿,连忙叫道:“我说,山上每个人我都很熟,你要找谁?我帮你去叫他。”

袁文才丢了根枯枝进火里,慢慢地道:“这些天你看我话也多,笑也多,一定以为我是个很快活的人吧。”

薛鹏摇头道:“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把他们丢下,而且,”他看了袁文才一眼道:“我还要在齐云寨练我的兵。”

马戏团的班主正在营帐里点钱点得手软,这几天的收入情况真是不错,自从有了这个人彘的噱头以后,在周围村镇演出都大受欢迎,赚钱赚得盘满钵满。班主得意地想:“过几天该把团带到大城市去了,老是在这穷乡僻壤的也捞不到什么大钱。。。。。。”正在胡思乱想,外面传来的喧闹声惊醒了他的美梦。班主一把掀起帐帘道:“外面在做什么,怎么吵得那么厉害。”

见面自然是一通感谢之词,当青松子询问薛鹏想要些什么时,薛鹏指着小金蛇道:“我可以把它带下山去吗?”

那人目瞪口呆了一会,还要狡辩,青松子已经一掌拍在桌上:“嘎云蚩,把摄魂珠交出来。”

众人都惊奇地看过来,薛鹏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原来小金蛇自从盘上薛鹏的手腕后就一直没有动静,别人看了也只以为是薛鹏戴着的饰物,谁知道这时候它忽然动了起来,还昂起头咝咝作态。

巨蛇吃痛不过,绿幽幽的眼睛里满是哀求之色,小金蛇咝咝唿唿地和它交流了半天,一口咬在巨蛇双眼之间的突起上。

进去以后是长长的一条甬道,穿过甬道,里面是一处极大的山洞,里面影影绰绰地立了几百人。

震动,震动,地面在震动,树枝在震动,薛鹏的心也在震动。狼群几乎是一转眼间就跑到了更远的高坡上,远远地看着这边,老虎早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威风,想逃却又不敢逃,象只小猫一样趴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我在这里,”白牡丹从树后转了出来:“你不是从来不叫我师父的吗?怎么出了一次山就转了口了,是不是在外面被欺负了。”

旁边的路文接道:“我倒是知道一些,我们山下的人家,要是小孩子有个什么头疼脑热,大病小灾的,他娘就会拿上小孩的贴身衣物,从半山里一直捶打下来,一边捶打一边叫:我的儿啊,你快回家来吧。这样一直到家门口,再一把火把衣物烧掉,听说小孩子的魂就会自己回家了,也有这样就把病治好的。”

马胡子一脚把薛鹏踢了一个跟头:“嬲你娘,老子在前面打生打死,你却连个人都看不住,真他娘的废物。”

薛鹏霍然而立:“是谁?”

汉子厌烦地一摆手:“滚滚滚,哪里来的叫花子,别挡住我做生意。”

众人的头都是嗡的一下,在湘西这块走动的人,可能不知道民国总统,可能不知道湖南主席,但基本上没人不知道杜心武的。杜心武少年时师从徐矮子,后来又跟大刀王五学过一段武艺,学成后先在湘西试拳。那时候湘西这边的绿林朋友可是吃了苦头了,杜心武几乎打遍了大大小小所有的山寨,而且由于徐矮子的关系,他在武林中的辈分极高,各处的武术世家也是纷纷带话到山上警告不要轻举妄动。打呢打不过,用黑招吧那些武术世家可都不是好惹的,所以那一段的湘西土匪日子过得还不如一只狗,多有要从善为民的。

熊亨瀚到场的第一反应就是把农会主席拖出去砍头,可是旁边的农会还有一班杂汉纷纷起哄道农会主席平日里为农会尽心尽力,劳苦功高,就是偶尔犯点小错也只要小小惩戒下就行了。还有深通政务的党棍冷言冷语道农会主席是共产党的人,就是出了什么事也轮不到国民党来管,而且这种事最多也就是党内处分或者留党查看一下就可以收场了。

薛鹏看见那个男人懦弱的样子,心中不由就是一动,好象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他追前几步问路文道:“那边那个男人是谁?”

在暗不见天的密林里穿梭了很久,后面已经是一点声音也听不到了,薛鹏几次想停下来休息,可是看见祸害仍在闷着头往前走,他也不敢独自逗留,只好继续跟着走。

两人沿着河岸提心吊胆地走着,生怕从什么地方会跑出一队官兵来捉住他们,为了不引人注意,桃花始终将食指曲起来放进儿子的口中,看着他想哭却又哭不出的焦急模样,桃花的眼中也总是泫然欲泣。

接下来的路程大家更是小心谨慎,幸好一路无事到了酉水。有一些土匪还从来没下过山,这时见到真正的大河,都兴奋不已,马胡子问了问桃花的意见,决定改走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