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小说网 > 蛇牙 > 第四十四节 金翠返离魂,薛鹏初谈兵

一撮毛的话音还没落,“砰”的一声,他的额头忽然迸出一串血花,红的白的浆液如火山喷一样从额前的大洞中溅射出来,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当把陈虎送到刘名医的医馆时,马胡子满脸的不高兴,似乎认为会耽误了他儿子的治疗。可是他刚刚被桃花痛骂了一顿说只管自己抖面子不管儿子的死活,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婴儿走这么远的路,现在又看见桃花看见陈虎伤心欲绝的样子,哪里还敢多说一句话,怏怏地走了出来。

路上不免是风餐露宿,大人们还没有什么,桃花怀里的孩子却忽然起烧来,桃花调了几副药也没有效果,看着一点点大的婴儿胀得通红的脸浑身颤抖,桃花的眼泪不住地流下来。

见薛鹏不说话,唐生明急了:“你是不是怕他的权势?现在我那几个学长都已经下去部队做了连排长了,还有我哥哥现在也做到了师长,随便就可以带上千把人去把你们山寨打掉,那时候直接把他捉起来杀掉就是了。”

薛鹏静静地看着,心里面总是好象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让他很不舒服,而农会会员每天对吴觐光的大声呼喝和调笑,吴觐光永远的忍气吞声,更是让他眼中似有火喷出,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

唐生明穿上了军装,显得更加的英挺,他大笑着放开薛鹏道:“你好大的胆子,现在到处都在找你们,你还敢这么大摇大摆地在官道上面晃。”

就在土匪们都一愣神的工夫,茶馆里的伙计和茶客仿佛都回过神来,一边大叫着:“杀人了,杀人了。”一边象一群受了惊的小母鸡一样四散奔逃出去,有的还跑向了村口要去向来往的官兵报告。

营长,我看这群人又有枪,又有钱,不是山上下来的土匪就是洞庭湖里的排头,这可是一笔大买卖,一定不能给警备队的人抢了我们的生意。”

张文治见他分明是不信,眼珠转了转,看见最后一个土匪背着的担子,忽然从腰间掏出把柴刀向扁担的绑绳上砍去。刀起绳断,从扁担前面的箱子里掉出一地的大洋,从后面的草把中散出几把乌黑亮的长枪。

桃花明显地胖了很多,抱着小孩走得有点喘,可当马胡子要接过来帮她抱抱时,她却经常不肯。透过满头的珠翠看过去,桃花的鬓间依稀有了丝丝白。

哪里啊,是寨主夫人要生了。”

薛鹏在跑过小溪的时候似乎听见耳边有人轻哼了一声,他也不敢稍作停留,飞快地跑回自己的小房,把被子狠狠地盖在了头上。

误会?不是吧,我刚才远远听见有人说这个山寨里他想要吃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吃不到过,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

老头捋着胡子道:“当然,在山里原本就有通灵性的猴子,专门采摘野果子酿酒,酿成的果子酒据说连神仙闻了都会动凡心。我年轻的时候还曾经听人说有武功高手专门去偷这些果子酒来喝,有的人喝了便能醉个三四天醒不过来,那味道,啧啧啧。”老头吧嗒着嘴,仿佛自己也在品尝着果子酒。

薛鹏尝试着站起来,可是他的腿抽筋以后没能好好活动一下,刚才又一动不敢动地压了许久,刚站到一半就痛呼一声重新倒下,差点又掉到潭里去。薛鹏感觉腿上仿佛有千只蚂蚁在血管里钻来钻去,啮咬着他的身体,他痛得颤抖起来,额头上布满了黄豆大的汗珠。

钟云其支吾起来:“这个嘛,这个是我派的秘密。。。。。。”薛鹏知趣地不再追问。

钟云其笑道:“哈,这个连小孩子都会弄。”他顺手把这些小珠按颜色放到相应的花瓣中,,赶紧拉着薛鹏跑到石碑底下蹲着,一边还道:“快躲好,一会机关开动就会天崩地裂,山摇地动的。”

薛鹏吓了一跳:“这个人是你师祖,认错了吧?”

说错了,应该是远远的一个小白点,好象会闪闪光一样,奇怪的是从月亮上始终投下一道光柱在照着它,好象在给他照明一样。”

一听到这话,族长咳得更厉害了,骂道:“狗,你就是一只狗,我真是瞎了眼,居然让你进了我们村子里。。。。。。”族长喘息了一下,继续骂道:“你害得我家破人亡,还敢说你是冤枉的,可怜我的孙儿,他口口声声地叫你先生,你怎么下得去手?”老族长捶着胸口痛哭起来。

唐生明转头对薛鹏道:“军师是哪个?”

明少,这可不是胆小的原因。。。。。。”

这回轮到路文大怒:“放你娘的屁,谁说我不敢。。。。。。。”一拳打在薛鹏脸上。

堂内,军师正在低着头转着***,眉头紧紧锁着,不时嘀咕着什么,可是当马胡子怀疑的目光望向他时,他却又轻松地笑道:“寨主放心,山人自有妙计。”

薛鹏仿佛又见到了在学堂里,陈飞摇头晃脑地说:“请先生为学生释疑乎”的情景,他的眼泪终于也流了出来。薛鹏哭着道:“是,我是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也,我骗了你,可是我也没有办法。”

小不点问道:“毒蛇就一定是坏人吗?好好的为什么要打它呢?”

等到马胡子看见火光过来救时,地上只留下了层层的灰烬。马胡子站在灰烬中间不停地破口大骂,狂叫着要把熊老四挫骨扬灰。

铁牛似乎有什么心事,低着头闷闷地走着,如果有不长眼挡道的就直接撞飞。薛鹏他们远远跟着他,看他往哪里去。

薛鹏越来越害怕,仿佛就要瘫软了,突然他身下的泥土开始颤动起来,似乎有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他吓得连忙用尽全身力量压住。那东西挣扎了半天不得出,竟从土里伸出两只白骨手爪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小猴子从此也在小房里安顿下来,薛鹏有时候会带他一起去仓库闲坐,可是从来不让他往里去看见那些人头。好在寨里经常会有些来入伙的新面孔,管饭的老头倒也不在乎加多一份口粮。

薛鹏被他强按着朝一个人头亲去,这个人头被风干鞣制以后,只有小皮球大小,但是脸上痛苦嘶吼求饶的神情依然清晰可见。薛鹏的脸被按着越靠越近,几乎就要亲到了人头的嘴唇了。

薛鹏到达写着聚义堂的大屋时,土匪们大都回自己的窝去了,门口只站着寥寥几个人。最显眼的是一个极高极瘦的中年人,五官端正,自有一股儒雅风度,只是眼睛极小又常常眯着,从眼睛里面不时射出阴冷的目光。这个人薛鹏早就在山下遇见过了,知道他是寨里的军师赵明高。

马胡子笑嘻嘻地在人群中走着,饶有兴致地看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他实在是太得意了,这个陈家村是方圆百里之内有名的金疙瘩,也是远近有名的刺儿头,从来不会象其他的村庄一样按时交例钱,而且人多墙高,几个山寨一起也未必能攻下。这次军师随便找来个楞小子带路,就这么轻易地攻了进来,想必现在那些小崽子们在村里正抢得高兴,杀得快活吧,马胡子越想越高兴,终于大声笑了出来。

薛鹏感激道:“桃花,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说完,转身拔腿向后山跑去了。

薛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桃花,看得桃花都不好意思起来,她害羞地转过身去,弯下腰继续摆弄她的药篓子。

陈雅啐他一口,哭道:“就你每天写些那淫词艳调,如今又和我说些这种没正经的,你当我是什么人?”

公学里的学生们也感到薛先生明显没有上一年认真了,有时候读着书眼睛却瞟向窗外那一对鸟儿,有时候批着作文也会突然哼上一句:春花春月愁煞人。学生们刚开始还有些奇怪,后来就慢慢习惯了,有时候趁着薛鹏出神的时候溜出去掐几枝花,逮几只蚂蚱,回来一看,先生还在那里半梦半醒呢。

他经常会找点事由去拜会族长,顺便探下族长的口气。可是每次一见到族长那板着的面孔,他满肚子的话就好象在喉咙口被人一棒子敲了回去,再也不敢提了。他每天晚上都打定主意第二天就请辞出去谋个前程,可是等到第二天早上打个哈欠就又犹豫不决是不是还要缓一缓看看再说。

两人虽然都不做声,但是动作越来越默契,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小茅屋里互相配合洗药,晒药,磨药的时候。偶尔当薛鹏的手指不小心碰到桃花的手,桃花也会脸红一下,偷眼瞧瞧薛鹏,却现薛鹏根本毫无所觉,于是脸色马上黯淡下来。

薛鹏想要捉住她的手,她却一甩辫,不着痕迹地避开去。她幽幽道:“薛大哥是不是以为雅儿是个随便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