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妪被步颜的这一番话气的变了脸色,半晌才说出话来。

冯氏因在大殿之上,两方面的人都没有顾及她,使其受了伤。外加受惊过度,人就有点痴痴呆呆的,没法给这两人做旁证。好在无论许妪怎样狡辩,有张嫂的证词直指许妪,她怎样也逃脱不了干系。步颜便直接让人把她抓了,外松内紧的把许妪看管起来。许妪这个人自然是要看管好的,因为她最可能接触过幕后之人,或者幕后之人的亲信。

步颜继续翻白眼,她很不喜欢谈论苏府的事,“不是说了吗,这两家都觊觎苏府主母之位,据说当日这两人同日进门,很是演了一场大戏,此后也是好戏不断……不过这样的事,说他干嘛,脏了人的耳朵。”

苏霏漠听完马真人这番话,暗自点头。很多道士都精通医理,他们经常施医布药,所以这些人的伤势到底如何,还是比较有把握的。听马真人如此一说,刚才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一大半。她终于明白马真人为何年纪轻轻,便能做一观之主,行事、眼界确实有过人之处。

到了山脚下,宝珠的兄长栓子,已备好一辆青布帷幔的车子等着了。

娄护卫现在最希望的就是昏死过去,这样他就可以出离痛苦了。可惜这个愿望,他一直都没能如愿以偿,不但如此,更羞辱的事还在后面等着他。

这会儿,拔河之人便将娄护卫及其手下围拢在一处,那面貌和身材均肖似猿猴之人,向地上啐了一口道:“呸,你们这些狗鼠辈,也不看看某家是谁。就敢惹到某的头上来,当真活的不耐烦了。”

打醮之事,有三处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事件生。一是,马真人被师兄算计,大殿里这些事先安排好的人手,没能帮上忙,起到应有的作用。二是,许妪安排的人手敲响两次金钟,使苏霏漠失手被擒。最扑朔迷离的却是步颜。她是怎么在拦截了娄护卫等人后,又带人来到飞云观救援的。于是,众人便问起步颜拦劫娄护卫的经过。

之后苏霏漠反用许妪等人的计策,抓住这些人之后,换上他们的衣物,替代他们埋伏在哪里,等待飞云观以钟声为号,过来支援。因为,苏霏漠评直觉断定,许妪不可能像步颜偷听到的计划,那般简单行事。许妪在苏霏漠的离间之计下,已经不信任娄护卫了,所以,当着娄护卫的面定下的计策,一定不是真的计划。

苏霏漠有生以来第一次亲眼见到了死亡,第一次见识了血与死的残酷。

因为原先的计划里,并没有步颜来飞云观相助这样的安排。也就是说,步颜来此,要么是受康氏的差遣,要么是她自己执意而行。无论是哪一种,苏霏漠都担忧此时留在苏庄里康氏的安危。有了那番前世的预言,苏霏漠对康氏的安危,几乎达到了草木皆兵的境地。所以,这次飞云观之行,苏霏漠才执意让康氏留在庄子上。

马真人心里懊悔不跌。不知道是懊悔自己听从了苏霏漠的建议,如今把自己和全观老小的性命都搭上去了。还是懊悔,没能防范住道玄的算计,让苏霏漠的计划出现纰漏,导致现在这种必败的局面生。总之,他心灰意冷之余,再也坚持不住,双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进入大殿的黑衣蒙面人,却不会再给陈二任何犹豫的机会,纷纷抽出腰间刀剑,围了上来。

“你知道师傅为何不选你做观主吗?不止是你这急躁的性子,成不了大事。最重要的是,你连眼光都很成问题,你确定你能赢?”

离着表文最近的马真人等人,最先倒在地上。倒地时,马真人想起,苏霏漠让他小心迷香的那句话。因给苏霏漠做的是祈福科仪,殿里焚香是不可避免的,所以与香料有关的物事,他都换上了自己的心腹,也让那些人仔细检查与之相关的物事,他没料到的是,这香能藏在表文内……

侍立在一旁的宝珠惊呼一声,道“啊,她能动。”

这沈妪却不管娄护卫心里打着什么小九九,一边指使身边带的几个粗使的婢女,围住娄护卫,一边大声嚷嚷:“夫人,是来这里养病的。娄护卫不会不记得,临来时家主是怎么交代你的,让你小心侍候。若是夫人和娘子有什么差池,你就是合家老小陪葬,都不够抵命的。如今夫人就是吃了你买回来的药,不但身子没调理好,反倒病倒,你这是安得什么心?”

“三是直闯那条路。咱们直接迎上去,对方是何打算便直接见了分晓。”说到这里停顿一下才接着说:“若果娘子选第三个法子,无论好坏,某必全力护住娘子。”

马真人走后,苏霏漠十分配合,做出转危为安的样子。先是传出娘子能进半碗粥了,到了傍晚又有消息传来,娘子睡安稳了。虽然药还没有断,好歹把一直留守在苏庄的大夫放走了。总之,事情如马真人的预言一样,娘子见好了。

开始苏霏漠只是让宝珠,托付她阿兄悄悄的打探。因为光打探南伽寺目标过于明显,就让栓子把苏庄附近几家寺庙、道观都打探一遍。主要打探规模大的寺庙和道观。所以,苏霏漠比娄护卫对周围寺庙、道观的内情了解的要深刻的多。

与众人的轻松和暗自庆幸相比,至善至善大师若有所思的看着苏霏漠,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马真人微眯了双目,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双眼却半点不放松,紧盯着苏霏漠看。量谁初一见面,就被旁人揭了自家老底,都有几分不自在。

且不说,屋里这些人布罗网,单等马道人来钻。

此时,马道长这画符的手段虽和大伙认知截然不同,众人虽觉新鲜,只是他比划一阵之后,黄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众人便起了些瞧热闹之心,窃窃私语起来。

其三、时隔三日,苏氏宗族悄悄开了祠堂,把苏霏漠之母康氏除名。据说找到苏霏漠之前,康氏便已亡故……

原先苏霏漠因偷听到南氏和娄护卫的对话,以及娄护卫谋害自己的事,推测前世娄护卫可能参与谋害了康氏。因没有证据,且康氏和苏霏漠在庄子上的安危,全都系在娄护卫等人的身上。所以,虽然知道娄护卫参与谋害了自己,苏霏漠也没有采取极端手段。不但没有报复,反而对娄护卫表面上做了安抚,给对方一个宽心丸吃。等到苏霏漠看到册子上的记录时,心里最后一点幻想破灭了,随之而来的是灼烧人心的怒火。

“还请姨母和沈妪助我。”说罢,苏霏漠盈盈一拜。

“吓着她,还是便宜她了。真没想到南妪居然勾连娄侍卫害娘子。她可是娘子的乳母,怎么能做这样没心肝的事。”宝珠一想到这儿,便愤愤不平。

阿史那步颜有点生气,面对苏霏漠这么意图明显的谎话,却不得不顺着往下说:“不是,李三两我自然不会轻饶。今天说的不是他,我说的是南氏。”

但是,事情出了偏差。否则,册子应该有新的线索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