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也一样没有你!”呦呦立刻顶嘴回去。

八月十五是中秋节,集市也只开半天。说是半天,其实不到午时集市基本就关了门,毕竟做生意的也要回家过节不是。

陶陶知道她对着这个答案不满意,喝了一口茶水后,才慢慢解释,“我是真不知道。娘说的那些我也很赞同,但也不是必须,长得好看不好看的,只要不丑就行。是不是读书人也无所谓,但是得有一技之长,能养家养得起我和孩子们。至于其他的都无所谓。”

不过实际上,花易岩的马车此刻正在官道上疾驰,以期能在天黑前赶到下个县城住店休息。

到了八月初六一大早,谭家人早早穿戴整齐收拾好要用的东西坐上花易岩的马车,去到谭家祖坟所在的山上。虽然还不到仲秋,但是早晚的天气已经凉了下来,谭丽娘怕几个孩子着凉生病,特意叮嘱他们带上披风。

不行,不能表现的太过于热切太明显,那样容易露馅,要淡定蛋腚。想到此处,呦呦又坐了回去,把书拿起来假装看的入迷根本不知道有人回来了。

最后,还是陶陶看不下去了,趁着她和谭丽娘做饭呦呦不在的时候劝她别忍了去看一眼吧,“就算是普通邻居也应该去探望一下。”

陶陶烧了水端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呦呦在堂屋门口站着,等把水送到西屋门口由谭丽娘接进去后她离开的时候呦呦还站在堂屋门口,她忍不住走过去站在身侧看一眼呦呦,又看一眼门外,除了天地雨水,似乎什么都没有。

花易岩立刻明白呦呦的意思,“我为了吃枣爬树,我爬上去下不来,可是我又不敢叫大人啊,就自己往下跳,然后我就崴脚了。”一句话里说了好几个“我”字,简直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姐妹俩吃了一会儿零食,呦呦才凑近她问:“怎么样,考察的如何?花叔叔可是和娘青梅竹马,他虽然缺了一只胳膊吧,可娘还有咱们四个拖油瓶呢!”呦呦忍不住为花易岩说了好话。

可是同时她还有另外一个顾虑,四个孩子中,自己和怀瑾当时还小不记事,陶陶和怀宇是经历过陈士梅和谭丽娘夫妻恩爱和陈士梅忘恩负义抛妻弃子两种状态的,怀宇是个男孩子心思没那么细腻,倒是呦呦,现在正处在青春期,万一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就不好了。

怀瑾往旁边怀宇怀里躲了一下,呦呦这才看到这兄弟俩对视的眼睛,合着这是两兄弟故意的!呦呦瞪了他俩一眼。

这时有人提出不同看法,“要是那样的话,那个男的去花家做什么?”

小喽啰们上前来接东西,有两个一开始还挺规矩,后来不知怎么看到了躲在呦呦身后的陶陶,见色起意,伸手就要摸一把陶陶的脸,被陶陶一拧身躲了过去,可是这拧身的动作稍微大了些,将衣服弄得有些松散,露出了里面嫩粉色的中衣。

呦呦奇怪,她从三岁穿越而来到现在八岁已经五年了,好像第一次听说城外还有个药王庙,也是第一次听说谭家还拜这个庙。

“门第悬殊?是高攀了。”皇帝打趣花易岩,“没想到你还是个痴情种。这么多年,寡妇的孩子都不小了吧?”皇帝从书案前走下来,站在花易岩面前让他起来,“你要是想成亲,京城里多少大姑娘等着嫁,非得去娶一个寡妇?这个寡妇有什么好?”

等吃过早饭,怀宇背着书包领着怀瑾去了学堂,怀瑾今年也六岁了,该启蒙了,今年年初的时候谭丽娘就让他跟着怀宇一起去学堂,慢慢地一点点跟着哥哥学起来。说到这件事,呦呦就格外佩服谭丽娘,她的很多教育理念好像都非常超前,不像一般的古代女性,只围着家里的男人孩子和锅台转。后来想到谭丽娘的生长环境,也就能理解了。

眼前这个小个子其实还是个孩子,今年岁的样子,是安国公的最小的孙子,叫萧沐仁,同辈中排行老七,虽然是个庶出,听说却格外受宠,从小养在安国公身边大一点之后更是安国公亲自教导。据说安国公家那个嫁给福贤王为妃的二小姐也格外宠爱他——福贤王可是当今新帝的同胞弟弟,是新帝最亲近的人,没有之一。

谭丽娘和呦呦做完手里的绣活,将东西都收好这才铺好被褥吹了灯睡去。过了一会儿,谭丽娘突然出声了,“陶陶,我今天带呦呦去县衙,你会生气吗?”

二舅母才不管呦呦为什么觉得自己像七仙女,也不管她从哪里听到的七仙女,反正天上的仙女都是年轻漂亮的,她自然是高兴的。

花呦呦已经穿越到这个世界四年了,虽然她的身体还是一个小孩子,可是她的思想是成年人,她也一直以成年人的思想来思考问题,或者说,她一直以二十一世纪种花家的那个花呦呦的思想来思考问题,可是她却忘了,她现在生活的不是二十一世纪种花家的时代,而是一个名为“大鸿”的封建社会国家。

“这么说,这场仗是一定要打的了?”一个中年汉子说。

“你想说趁人之危啊?”

等李大人离开,皇帝依然犹豫不决,玉瑶公主想了想,决定下一把猛药,俯下身在皇帝耳边偷偷说了一句,皇帝听了立刻震怒。

谭丽娘转头看向陈公公,陈公公也在看她,甚至有些发愣。直到陈公公的随从拽了拽他的袖子,他才醒神,对着谭丽娘微微颔首,心里却起了惊涛骇浪:像,实在太像了,太像皇太后年轻时了。

陶陶和怀宇已经吃完了,谭氏自己的那份也吃完了,正抱着怀瑾一点点喂他吃,只有呦呦,半个窝窝头还有一半没吃完。

怀宇:“今天老师讲了《诗经·风》巴拉巴拉……”背了一串《诗经》里的内容。

是的,手脚并用。虽然花小胖已经穿越过来两年了,可原主的身子实际上才四岁半还不到五岁!是一个真正的宝宝!

定了亲,接下来就要准备成亲的事宜了。

那天来吃席面的宾客都走了以后,花易岩趁着二舅母还在,把定亲的日子定下来了,就在九月二十九那天,算起来正好还有四十天了。

听到这个日期的时候,二舅母一哽,“会不会太快了点儿?”说着用余光瞟了一眼坐在身边的谭丽娘,见她只低着头默不作声,就知道她的意思了,不再多说,“你们自己商量好了就行。”

二舅母离开后,一家人终于得以放松下来。虽然自己家人并不需要做什么,但呦呦还是觉得挺累的,大概是因为要操心吧。她才把这句话说出口,立刻被谭丽娘和陶陶嘲笑了,“你操了什么心?除了吃就是玩的!”

呦呦反驳道:“我怎么就不操心了,我得操心我爹送来多少东西啊!还得帮着姐姐操心宴席琐事呢!”

谭丽娘为了锻炼培养陶陶的能力,让她跟着二舅母学习持家,二舅母则把这次事情的采买还有后厨琐事交给了陶陶,言说“如果能将这些事做好,以后自己出嫁自己当家就没问题了。”

到了定亲第二天清晨,花易岩将两家中间的墙壁临时开了一个门,说是为了方便往来。谭丽娘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墙已经拆了一大半了。

既然来不及阻止,谭丽娘干脆就随他去了,只叮嘱他快点弄,弄完过来吃早饭。呦呦看他一只手不方便,就带着怀瑾过去帮忙,说是帮忙,其实就是把把砸墙砸开的砖块捡到一旁,因为有了两个小帮手,事情很快做完。

洗了手和脸,掸去尘土,几个人回到屋里吃早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花易岩突然想起来什么,抬头看向怀宇,“你中了案首后有没有去谢师?”

怀宇摇头,“还没,正在想准备什么礼物。”

花易岩又看向谭丽娘。谭丽娘接收到他的目光,不等他问就出声了,“打算从爹的藏书里选一本送去,再挑两匹你昨天送来的布匹给先生娘子。”

“不要送那个里的,”花易岩对书本没研究,并不多说,“那十匹布是从府城最好的布庄买的,那是给你的,我那还有两匹老板送的,你去挑一匹送过去。”

谭丽娘想一想,就点头同意了。

呦呦在一旁抿嘴偷笑,看来花叔叔已经开始进入当爹的角色了呢。

问完这些话,饭桌上就安静下来继续吃饭,直到呦呦最后一个吃完放下筷子,花易岩又期期艾艾地开口了,“那个,成亲的事,你准备怎么样了?”

呦呦收碗的动作一顿,在心底翻了一个白眼,刚夸完你有了当爹的样子,合着刚那些话都是为现在这件事做铺垫哪。

花易岩要是知道她心底的想法,一定会喊冤枉的,他真没那个意思,他是真的关心怀宇的。

谭丽娘听到花易岩的问题一愣,“准备?准备什么?”

呦呦更像翻白眼了,还能准备什么?嫁衣啊!不过他们俩的事,她才不要多管呢,她收好了碗绕过坐在炕沿的谭丽娘下地穿鞋准备洗碗去了。

不知道屋里两个人最后怎么说的,反正等呦呦收好厨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东屋炕上平铺着一套大红色衣裙。上衣是立领宽袖右衽,胸前绣着并蒂莲蔓袖口绣着祥云,六粒蝙蝠盘扣整齐地系着。裙子是一条二十四幅湘裙,除了腰部的龙凤呈祥图,通体没有任何绣作。

走进了仔细看,这套衣裙应该已经有了些年头,布料的光泽颜色都黯淡了。

谭丽娘就站在衣裙前看着,她的脸上有一种表情,说不出是惆怅还是怀念。呦呦猜,这套衣服应该就死她十多年前的嫁衣了吧,那她此刻是否是在缅怀她逝去的青春和喂了白眼狼的感情?

“娘,还是重新做一套吧?”呦呦走上前,扶住谭丽娘的胳膊,轻轻地说,像是怕惊扰了她的思绪。

谭丽娘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向呦呦,抬手抚了一下她的头,然后将手搭在她的肩上,“这套嫁衣,是你外祖母亲手做的,她说这上面有一个母亲对女儿最好的福愿。可惜,娘让她失望了。”

呦呦和陶陶分别站在谭丽娘两侧,不约而同地沉默了,没等她们想出什么话来开解她,她突然长长地舒了口气,像是突然放下了什么东西。谭丽娘指挥着陶陶将炕上的衣裙收起来,又让呦呦去把昨天花易岩送来的两匹大红色布匹搬过来。

呦呦把布匹搬过来的时候,炕上的衣服已经叠好放在一边了。谭丽娘接过她手里摇摇欲坠地布匹放到炕上,摸了摸布匹的品质又拿起来借着窗外的光仔细看了看,“我看这匹布还是别动了吧,留着给你们姐妹俩做嫁衣,我还是另外再买些布好了。”十分舍不得的样子。

呦呦和陶陶对视了一眼,一齐开口,“就用这个!”

两姐妹相视而笑,呦呦让陶陶先说。陶陶也知道这些话还是她说比较好,呦呦毕竟还小,离出嫁远着呢。

“这是花叔叔给您的聘礼,您留给我们算什么呀!况且,我觉得您用这个颜色好看啊,这种大红色,最衬您这样白皙的肤色了。我就不行,不够白,呦呦更别提了,整天往外跑,都快成小黑妞了。再说,我的嫁衣已经做了一半了,不好半途改的。”

到底是大女儿,知道什么最能打动谭丽娘的心——嫁衣半途改换不吉利。谭丽娘听两个孩子都这么劝她,也就不再坚持,决定就用这两匹布做一套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