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她今日经过池塘,碰巧听见两只停在树上的麻雀的抱怨。

向晴语是个十足的土包子,二十年来独自一人生活在百灵山,山上有什么吃什么,根本不挑。原汁原味的山珍倒是吃过不少,精致的菜肴却没见过几道。

事实证明,爪子的多少与能不能喝到水毫无关系。

罗成年近六十,庞眉白发,脊背微弯,笑眯眯的,如同欢喜弥勒,欢喜又慈祥:“老夫定尽力而为。”

小小白的肉垫软软的,戳在脸上戳出一个小坑,不疼,只是他并不明白向晴语这么做的缘由。

向晴语:“……”

展昭点了点头,与此同时,他怀里的小白虎不知何时睁开眼,也随着点了点头。

她换药时看过,伤口的恢复程度被刻意拖延至今没好,要痊愈还得费上好一段时间。

以为进了书房会知道自己突然被放出来的原因,而真正进来之后才发现大厅内并不是只有开封府的人,有她潜入将军府时见过的栗康裕,还有明黄色龙袍的年轻男子,他坐在上位,见有人进来正抬眼看来。

原本蓬松的毛发湿哒哒的贴在身上,整个身子小了一大圈,根本没有百兽之王的气势!

他顿时没了兴致,丢了回去。

栗康裕蹲在笼前,正对着白虎的脑袋,例行一问:“白虎,还没有决定好吗?”

就算他不带小白过来,一旦开封府开始调查,栗康裕没有藏着掖着,还曾带小白来过开封府牢房,他的将军府中藏着向晴语的白虎的事绝对会暴露。

过惯沙场舔血日子的栗康裕怎会甘于平淡?

白玉堂并不掩饰情绪,向晴语很明显地看到他的不喜,慢慢解释道:“得五爷相救自是好,晴语感激不尽。然,若是五爷就此好心相放,不仅我要蒙受不白之冤,五爷亦是要背上一个私放犯人的罪名,岂不遗憾?”

如若向晴语曾骑着白虎进入华丰县,肯定会有人见过,然而并没有,所以只有一个解释:向晴语并不是华丰人,此次是真正为了连环杀人案而来。

“民女亲眼所见,婆婆与妹妹口吐白沫倒在堂前,神情痛苦,死不瞑目。若不是民女腹痛躲在茅厕恰好听见两名杀手的嘀咕,怕是也不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是民女进京赶考前发誓要光宗耀祖的丈夫!”

舒服!向晴语喟叹一声。

“展大侠?”

向晴语确实是上一次事件的受害者,但他们无一人了解她,知晓她的身世背景,谁也无法保证她将来不会做错事,或者……正在做错事。

“小白,小小白,该走了。”

展昭及时收腿,见白虎如此模样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从怀中掏出不停蠕动想要钻出来却辨不清方向只更往里钻的小白虎,小心地放在地上。

那白虎又呜咽一声,四肢伏地,大大的脑袋安放于上,竟是不打算离开就在府衙门前趴下等候了。

正是曾偷取小小白的户部尚书陈明宇家丢失的那一尊!

这尊玉观音有些年岁,是从陈大人祖母那一辈传下来的家传宝物。陈小姐年幼时期调皮,拿着玉观音把玩奔跑不甚摔了一跤,观音手中的净瓶正好撞在石阶上,撞掉了一小块。此后,这尊有瑕疵的玉观音便被放进库房尘封十多年。

谁想最近出了观音盗窃案,陈夫人听说后不太放心便让人去瞧瞧。果然,原本在库房中好好存放的玉观音早已不见踪影,徒留盛放玉观音的木盒安静地摆放在原地。

库房中好好待着的东西不翼而飞?

这消息一出,立刻捅了马蜂窝,整个开封上下官员齐开库房检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竟然有不少官员家中的观音失窃。

庞太师家底丰厚,逢年过节皇上赏赐官员送礼少不了送些吉祥意喻的礼品,庞夫人礼佛,白玉观音自是首选。此次一查,除了安放在佛堂之内的那一尊,库房中一尊观音也无全被搬空,气得庞太师摔了好些瓷器。

大概都在这里了。

陈大人家的那尊玉观音因为净瓶上的瑕疵比较好认,其他的……展昭数了一数,玉观音三十五尊,金观音六十七尊,铜观音三十九尊,泥观音只有十尊。

失物是找到了,罗成参与观音盗窃案的证据又该如何?

倘若只是这些东西,一旦罗成用“全然不知佛堂内竟有地道”的借口推脱,纵使牵强,包大人不能单靠这些定他的罪。

断案讲究一个心服口服,更重要的是铁证如山,令犯人哑口无言的齐全人证、物证。

展昭一时有些犯难。

“若是……”若是晴语姑娘,她会如何?

从最初相识起,向晴语就表现出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沉稳与聪颖,更是三番四次地提供破案的关键线索,这便让展昭下意识地想知道倘若她在此,倘若今日是她在地道之中发现这些失物她会如何?

她不会武,无法短时间内将东西转移,更无法来个人赃并获,倘若是她……大约也是没辙的吧?

展昭失笑,退了出去。

他回到房间时,房内无人,小小白也不在,而以他查三处她查一处,途中路途和探查所需时间计算,她可能出事了!

顾不得其他,他当即去了后院,马厩中除了一匹伏在地上休息的白马并无其他异状。

这就是她非要过来的理由?

展昭不明白她一定要来马厩的理由,更不明白那匹白马有何特别之处,真要说特别,也只是比起普通的马,马腹多了一条短肥的末端有一圈黑色的尾巴。

等等,这尾巴好像是……“小小白?”

应声而动,马腹有些微的拱起,拱着拱着,白马不耐烦地站了起来,露出被压在腹下的一小只雪团子。

小小白睁开迷蒙的双眼,一见是展昭,蹒跚着脚步站起,呼啦呼啦席卷而过,往前一扑,扒住展昭的靴子,泪眼婆娑:【展展,展展,姨姨,姨姨……】

【切,话都说不清楚,白瞎了百兽之王的名声。】

乘风嫌弃地撇过头去,也不管听到这话沮丧地低头的小小白,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出马厩,探过马头在展昭身上闻了闻,【人类,你身上有那个女人的味道,说吧,你是她的谁?】

若是能听懂乘风说话的向晴语在这一定会大喊冤枉,她和展昭之间清清白白,每次的肢体接触不是轻功要带着飞,就是为了做戏,纯洁到人神共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