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向晴语点出了那个他最不愿想的可能。

达成所愿,小白虎满足地蹭蹭,趴在展昭手上,巴着他不再动。

展昭是什么人?

被白虎养大的女子言谈举止皆与常人无异,身上毫无野兽习气,甚至堪比大家闺秀,她的话中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亦或是之后又有他遇?

那姑娘一头乌黑的长发随风飘扬,发丝飘拂过面容看不甚清,一身斑驳虎皮制作的短衣短裙,露出洁白的小臂小腿,那双玉足竟没有穿着任何鞋靴。

他们来得不巧,正遇上红梅姑娘接客。可若是此番离去,又不知何时结束,红梅是否会遭毒手。

幸而,小白虎尚小,懵懵懂懂,并不懂屋内的两人在做什么,否则被第三人知晓他们二人的所作所为,怕是要被笑话好几天。

那两人刚开始没多久吱吱呀呀兴致正高,展昭和向晴语也只能贴着窗沿一动不动等他们停歇,再寻适当时机进去。

然而展昭有内力护身,向晴语没有,站在高处吹了一会儿夜风,体温速降,手脚微微颤抖。

两人靠得近,即便展昭为避免尴尬特意保持距离,别过头不看向晴语,这会儿也发现了她的不对。

向姑娘,冒犯了。

展昭动动唇,不发声,右手摊开成掌贴在她的后腰。一股温暖的力量从他贴着的掌心处散发,由点到面,不多时,整个身体温和起来。

舒服!向晴语喟叹一声。

屋内的两人嘤嘤咛咛,抱成一团;屋外的两人大眼小眼,一臂距离。

未免长久站立腿脚发麻摔成肉饼,向晴语从披风下伸出冰凉的双手抱住展昭,两眼一眯,学着他的话:展大侠,冒犯了。

隔着一层薄薄的披风,展昭清晰地感受到向晴语贴着他身体的柔软曲线,那与男子全然不同的柔软触感和凹凸曲线,让他在接触到的那一瞬间不由僵直了身子。

然而下一刻,看见她的唇型,只觉哭笑不得。

莫非她被冒犯后便要冒犯回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论如何,她是女子,终究是吃亏的那个才是。

但同时,他的身体也放松下来,为她遮挡夜里的习习凉风。

男子偏阳,女子偏阴。

向晴语真切地体会到这话的意思,展昭的体温比她高太多,即使身处高楼之上,夜风之中,抱着他便不再冷了。

屋内的火热气氛似乎蔓延到了屋外,亦或许是内力使用过度,习武之人一向耳聪目明,将周围的一切尽收入耳的展昭越发热了。

不知过去多久,屋内的动静渐渐弱了,展昭和向晴语一致舒了口气。

他们实在不愿做那听人壁角之事,更何况,两人贴着窗沿总是危险的,若被他人看到更是功亏一篑。

向晴语不敢转身,一手尚抱着展昭的腰,微微侧身,另一手在窗纸上戳出个洞来。

不等她上前一探究竟,眼前忽然蒙上一只温热的大手,展昭略带无奈的嗓音近在耳边:“闭眼。”

小白虎似是察觉什么,呜呜呜地想要从展昭领口钻出来,被向晴语一手按了回去。然而,她被捂住眼看不见,按到展昭坚硬的胸膛不说,又摸到了他精瘦的腰。

向晴语不慌不忙地收手,唇型依旧:展大侠,冒犯了。

展昭:“……”

风中隐隐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味,血腥味浓重,向晴语恍然明白展昭为何捂她的眼,只是她恐怕要辜负他的一片善心了。

展昭的手心有些许常年握剑形成的茧,又厚又硬,却令人分外安心……这便是南侠展昭吗?

向晴语拉下他捂眼的手,“展大侠,我们进去吧。”

两人推开窗户,从窗而入,这番动静惊醒了屋内之人。

“什么人!”声音细而柔,分明是女子。

展昭和向晴语闻声望去,饶是见过诸多血腥场面,展昭的眉头还是不由一皱,向晴语更是别开眼去,不忍再看。

似是为与“红梅”这一名字相称,闺房以粉色为主,桌布、床幔、枕被皆是粉色,然而就在这一片粉色当中,一名男子全身染血,成了房内唯一的红色。

——刺目、不详的红色。

方才还与红梅在床上翻云覆雨的男子全身赤裸地横乘于上,失血过多,死不瞑目。

男子身上多处是伤,颈部那刀下手极重,几乎隔断喉咙。那伤势只一眼便知无力挽救,更不说手腕脚腕四肢全伤,华佗在世仍恐无力回天。

红梅姑娘同样全身赤裸,**过后她并没有穿上任何衣物,白皙的肌肤之上青紫的痕迹分外明显,更明显的是身上沾染的血色,星星点点盛开于上,恰似红梅。

若是如此,也不过是一般的杀人案件,然而让向晴语无法直视的原因则是,红梅的唇边同样是血。

——红梅从那男子的脖颈上连皮带肉地生生咬下一块,真正地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怎么,公子来找奴家,竟还带着别的姑娘。”红梅拾起丢弃在地上的外衣随意披上,丹凤眼轻轻一瞥向晴语,纤指一抹染血的唇,被滋润后的妩媚模样更显妖艳,“奴家今日不接客,可否请公子先回?”

展昭别过眼,并不直视衣衫不整的红梅,公事公办:“姑娘可知近日华丰县内的几起连环杀人案?”

“奴家不过一风尘女子,岂能知晓衙门之事?”红梅莲步轻移,薄衣下是赤裸的肌肤,一动便露,而她全然不在意是否被人看光,行至桌边倒了杯茶,径自饮用。

展昭也不揪着那一点不放,另辟蹊径:“那姑娘又为何杀人?”

“想杀便杀了,何来缘由?”红梅轻笑一声,回头看了一眼死透的男子,言语间没有半分刚杀人后的后怕和恐慌,倒更似惯犯。

杀人没有缘由,随性而为吗?

展昭不由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