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知道了。”说到这里,她恍然大悟的盯着大堂经理上下打量,“他该不会就是你肚子里野种的孩子他爹吧哈哈,还真是双贱合璧,都浪到学校里来了,不知羞”

“别说,技术还不错,整得都快看不出来了”

“呵,”听我这样说,原本还不以为意的人,突然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轻笑,低低的凑到我耳边呵出一口气,“谁说我不缺这三千块,它的用处,可大了。”

是啊,不管伍吟儿是人还是狐狸,她帮忙撮合我和凤渊在一起,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对她心怀感激。

啥,难道伍吟儿不是他特意请来诓我的

说出来了,我他妈居然真的说出来了

这一刻不得不承认,一直以来自己对待感情有多自卑。没有姣好的容貌,没有优渥的家庭条件,不被人喜欢,处处受排挤,连一场苦苦坚持五年的暗恋都以如此惨淡的结局收场。整个二十一年的人生,几乎完全可以用“一无是处”贯穿始终。而就是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我,在遇到如此强大,神秘,而又光芒夺目的凤渊时,怎么可能有信心直视他

明明是一样的口吻,一样的眼神,甚至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纹丝不差。但平时一笑了之的我,此刻却觉得他脸上戏谑的笑异常刺眼。像一根尖锐的针扎在我眼球上一般,疼的要往下淌眼泪。又像一把磨的锋利无比的刀,在我身上一片一片的剐肉,整个人都在抑制不住的打颤。

“这么大了”和“住在一起”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吗很多家庭的孩子在各自成家立业前不都是住在一起的吗当然,像我这样的情况算少数,而且凤渊也不是我真的哥哥。

直到去钱包里拿钱的时候才想起来,凤渊留给我的钱全都被那个男人拿走了,同时还有我跟老板娘预支的两个月薪水,外加下学期的学费。也就是说,在不到一个月的暑假里,我不仅要解决温饱问题,还要赶紧想办法在所剩无几的时间里凑齐将近五千块的学费

原来如此:“你可以叫我小鱼,这里的山路确实难走,以后最好叫上几个同伴,这样也有个照应。”

“最后问您一次,钱,还是不还”虽然是用了敬语,却听不出一丝敬意。

在看清楚是我之后,男人先是抽了口冷气,等反应过来后,人已经冲进屋子里拿出了一捆麻绳,骂骂咧咧的朝我走来:“你这个丧门星,是不是想害死老子居然敢偷偷跑回来,还长能耐了”说着人已经到了跟前,拉着绳子要把我绑起来,送回到钱家大宅去。

“哈哈,不然你以为是谁”他咧嘴笑着,猫儿眼都弯成了细细的月牙。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后,我脑海里一瞬间想到了之前在家里时,他对我展开的各种见缝插针式的“教育”,两颊当即一烫,把脑袋埋进了他冰凉的胸膛里。然后闷闷的问道:“这样不行,那样不行,你究竟想怎么样”

这一套说辞滴水不漏,既把自己的嫌疑推得一干二净,又最大程度上保全了钱亮,换做一般人,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只可惜,对方是凤渊,不是一般人:“你所谓伤天害理的事情,其中也包括他今晚差点杀了我的小鱼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么”

这下我懂了。原来“下面有人”跟我们常说的“上面有人”是一个意思。因为钱亮已经死了,属于冥界,而冥界又被称作下面。所以说,我刚刚是在凤渊面前丢脸了对吗,卧槽

我扯着嘴角,不由自主的傻笑起来:“呵呵,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

我吃了个鳖,只能顿在原地:“我可以从仓库出去,但你怎么向我保证她的安全”一旦我出去被钱三爷抓住,受制于钱亮的唐小佳还是难逃一死。

“你能来救我,我已经很感激了,怎么会怪你。”我拉着她的手,心想,为什么这么善良的一个女孩子,会沦落到钱家来当佣人呢难不成跟我一样,是被家里抵债过来的

“不错,性子够硬,爷喜欢。”见我躲开,他也不生气,作势又要往下亲。

再说了,钱三爷的儿子要是没问题,以他家的条件,怎么可能会讨不到老婆。但凡用脑子想想,也可以猜到一二。被逼到要从别人手里买媳妇的地步,这个男人不是身体上有残疾,就是精神上有问题。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两者都有问题。

我看着食盘上的菜,两个荷包蛋,一只鸡腿,外加一碗白米饭上面盖着小青菜。说不上多丰盛,起码也没亏待。

怎么会这样即便奶奶昨天晚上走了,那个男人也不该这么快就将里面的东西清空了。就算如此,那他把奶奶的遗体放哪里去了大屋子里吗,连活着的时候都不让进,怎么可能在死后让奶奶进去。

躺在床上,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起身去洗漱,然后下楼买早点。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我已经被凤渊养成了吃早餐的习惯。

“老婆,你在想什么”我躺在沙发上,听到声音睁开眼睛,就看到凤渊俯身居高临下看着我。虽然一头标志性的黑色长发不见了,但那双好似星光坠落的双眸,还是依旧美得摄人心魄,稍不留神就会一头栽进去。

下一秒,众人眼前一花,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一叠粉红色的软妹币已经落在了胖女人的脚边,少说也有万把来块:“不用找了。”

说出来了,都说出来了。这么多年来一个人苦苦支撑着,不敢掉眼泪,无人诉苦,不被理解的过往,只因为眼前这个男人一句简单的质问,全都说出来了。叶小鱼,你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会负面情绪爆棚,怎么可以让别人看到这么不堪的自己

但有些人的脸皮堪比城墙还厚:“你能保证自己第二天醒来不是在沙发上”

周扒皮比我先反应过了,看着我身后的人问:“你,你是什么人”

洗过澡躺在床上,想到林晓洸和王倩倩的事,胸口还是忍不住一阵压抑。爱,明明是人最本能,最真挚的情感,到最后为什么会变成伤人的利器呢想到这五年来,我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却在无形之中带给了林晓洸无数困扰;想到为了得到林晓洸,而不惜使用卑劣手段的王倩倩;想到被逼到失去理智,宁愿铤而走险也不想再被王倩倩以孩子相要挟的林晓洸,我忽然间发现,我们都犯了一个同样的错忘了问对方喜不喜欢,愿不愿意。

“那么加上这个够不够”赵恒示意旁边的警察拿出一个证物袋。

“叶小鱼,你骗我你根本不知道王倩倩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也许是看我吃惊的表情完全不像装的,林晓洸狐疑的审视几秒,一个翻身站了起来,“说,你为什么要来套我话,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正常情况下,就算要问,也会问:她也在医院她去医院看什么病或者,干脆直接跳过,继续下一个问题。

果然,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嗯,你问,能说的我都会告诉你。”言外之意是,不该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其实我不是怕谈话内容泄露,而是不想将林晓洸牵扯进来。但转念一想,他们俩才在一起没多久,而王倩倩肚子里的孩子都快三个月了,显然跟林晓洸关系不大。如此一来,我内心突然为林晓洸的喜当爹感到一阵悲凉。

像在问我,更像是在问他自己。无奈中透着一丝疲惫,和前一刻寒气逼人的凌厉完全判若两人。不知为何,我竟觉得自己的情绪也跟着失落起来,有个地方闷闷的,被什么压得喘不过气来。

明明是他要下黑心手,话里话外却无一不在暗示王倩倩:正是我的原因,才导致她孩子不能得救。万一这小鬼真的灰飞烟灭,他不仅可以把罪名抹得一干二净,还让王倩倩对我更加怀恨在心。

凌乱的长发,空洞的双眼,半边摔到塌陷的脸,和在红色鲜血映衬下,显得更为面目狰狞的惨白色皮肤。这一切,完整地勾勒出了一个死后的王倩倩。

我仔细听了一会,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又狐疑的朝窗口方向看了眼,底下漆黑一片,别说婴儿了,连个人影都没有。兴许是哪家的孩子半夜饿醒了,在要奶水喝吧,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我叫李萌,她是刘玲,我们都是倩倩的同学。”李萌斜了我一眼,鄙夷的说,“她是叶小鱼,我们一个班的。”

“是我。”我平静的抬起头,不再闪躲。

然而当我站在镜子前的时候,之前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开始不安的跳动起来原先被黄婆子划破的耳朵,现在完全愈合了。除了还有一些血迹残留在脖颈上,受伤的地方已经长出了淡粉色的新肉。嫩嫩的,用手一摸,还觉得有些痒。

入眼处皆是一片刺目的红,我看着两只被硬生生扯下来的残肢,感觉自己的肩膀也在隐隐作痛,于是吐得更厉害了。

“呕”一个没忍住,只觉得胃酸一阵翻涌,我捂着嘴干呕起来。不是我挑食,说实话,这样的汤有几个人下得了口

我凑近仔细看了几眼,这个地方倒是知道,不过离得有些远,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城中村。我犹豫的看了看天色,又看老奶奶一脸焦急的模样,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呵,这倔脾气倒是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对我的一番怒吼置若罔闻,这个叫凤渊的男人低笑一声,伸出食指揩去了我脸上的泪痕,“叶小鱼,不管曾经你过的如何,从今往后,都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所以,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乖乖待在我身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