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不会再对我说这样的话了。”听到我的感谢,伍吟儿淡淡的勾了下唇角,白玉似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神情有些无奈,又有些苦涩。

“不是,她是狐狸精。”

闭着眼睛吼完那句话后,我突然跟喝的伶仃大醉的酒鬼被人劈头盖脑浇了一盆凉水似的,瞬间清醒了。之前满肚子的委屈和酸楚,此刻早已化成灰烬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只有挥之不去,令人喘不过气的忐忑和窘迫。

望着窗外毒辣辣的日头,我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晌午。往常这个时候,我已经在厨房里张罗午饭了,而凤渊则在一旁插科打诨帮倒忙。想想那些微不足道又触手可及的日子,可能就是因为太习惯了,反而才会被自己忽略。然而,也许过了今天,这样的日子就再也不复存在了。

很压抑,很火大,很疼,很想找个出口发泄。我是这么想的,也确实这么做了:“是,我丑,我老,我没人要”我感觉脸上温热一片,就和电视剧里即将被废弃的深闺怨妇一样,嘶声力竭的大吼,“伍吟儿比我漂亮,比我能干,比我可爱,你大可以去找她,还赖在我这么干什么”

也不等她推辞,我把刚才拿不定主意的玉米棒和茶叶蛋都买了。想到凤渊喜欢吃燕麦粥和肉包子,又各要了一份:“吟儿,你别客气,喜欢吃什么自己拿。”

我望着空空如也的钱包,再一次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残酷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你别哭,我们正好要下山,可以带着你一起走。”我拿出纸巾递过去,“你先擦擦脸。”

其实凤渊哪里会不知道,这个家已经穷的叮当响,而且那两万块也落在了钱三爷手里,一时半会儿要他还钱,简直比登天还难。

“我愿意,只要我能帮得上。”唐小佳一口应下。

我去,别告诉我这才是白无常真正的样子,昨天那个只是用来凹造型,吓唬人的可是没天理啊,这么年轻也就算了,为什么颜值还那么高我实在无法把这个少年跟昨天跪在凤渊面前求饶学狗叫,拖着一条长长红舌头的白无常联系到一块儿,这两个简直就不是同一个星球的生物好不好。

“如果没有那么多蚊子的话,其实睡在外面也挺不错,凉快。”某人还在说风凉话,“老婆,你说是吧”

分明是被笑着说出来的话,听在耳里却如同催命的丧钟,冷得我脊梁骨莫名一寒。

别怪我冷血,对于这种恶人恶鬼,活着才是社会的毒瘤。假如我今天同情他们,求凤渊把他们放了,或许明天就会有人因为我的一时糊涂而遭受折磨和死亡的威胁。就像曾经的唐小佳,和差点一命呜呼的我。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不对,原本还略带笑意的人,双眸顿时一暗,跟着抿紧的薄唇微微张了一下。这样子,不是在生气,倒像听到了某种不得了的讯息,有点惊讶的难以置信。

看着唐小佳脸上痛苦的表情,我重重的叹了口气:诶,造孽啊随后,怀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转身从气窗上跳回到了仓库里。

我正兀自揣测,就听唐小佳继续往下说道:“小鱼姐,你不了解情况。”

“老婆,你怎么不说话”见我没动静,这张脸悠的一下挨过来,几乎要碰上我的鼻子尖了。

所以无论如何,这个婚绝对不能结

“求求你放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来送饭的。”对方的手腕都被我抓红了,声音带着哭腔,反过来向我求饶。

“小鱼,你可总算回来了”正当我立在奶奶小屋前,满腹疑问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个尖细中略带憔悴的女声。姑且叫这个人为妈吧,虽然很少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但起码比那个不闻不问的男人要好很多。

“你猜。”他见我很喜欢这串手链,笑意更深了。

而对于“老婆”这个称谓,我屡次抗议无效后,也懒得多费口舌,破罐子破摔由他去了。但这却在不知不觉中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听他叫一两次还好,但天天听,每天不下几十遍,连续听三个礼拜,竟然形成了可怕的条件反射。

因为凤渊的出现,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变成了粉的冒泡的少女世界。但凡长眼睛有正常审美眼光的雌性生物,全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身上,谁还管我和那个胖女人。但不管凤渊美到如何秀色可餐,该解决的问题,还是得解决。

我偏过头,攥紧双手,一通没来由的发泄让身体在微微发颤。心里却仿佛被抛进一块巨石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惊讶于自己的失控。

听我这么说,凤渊并不恼。修长的手臂随意的搭在沙发靠背上,微挑着下巴,满不在乎的说道:“欢不欢迎都无所谓,反正对我而言,结果都一样。”

在我转头的同时,就听对方淡淡说了一句:“我是叶小鱼的男朋友。”慵懒的语调,冷冽的声线,和故意被拖得长长的“男朋友”三个字,即便听不出太多的情绪,我也能清楚的察觉到其中的怒意。

“没事,我理解。”我打断了他的话,“你们也是公事公办,不必觉得抱歉。”

里面黑乎乎的一团,又不能碰,眯着眼睛瞅了半天,我也没看出是个什么东西。倒是林晓洸瞪大眼睛,一脸惊骇,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终于,从不亚于五雷轰顶的消息中醒过味来,我瞪大眼睛,望着上方的林晓洸,越看越觉得这张脸陌生。

联想到在餐馆里,他总是时不时在掩饰自己的紧张和尴尬,我一直以为他是厌恶和我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的缘故。现在看来,似乎并非我以为的那么简单。

我从他身边经过,他的身体微不可查的往一旁躲了一下。细节从来不会骗人,所以,即便他请我吃饭,也并不妨碍他讨厌我。

于是开口说道:“王倩倩是我们班上的副班长,交际能力强,家境好,加上长得漂亮,很多男生都和她走的近,具体也不好说。”

“一个小小的惩罚。”凤渊松开我,微眯起来的眼睛深邃如寒潭,令人不寒而栗,“下一次,你要担心的就不是你的耳朵了,而是你的心上人。”

“我的耐心可没那么好。”凤渊对王倩倩说道,眼睛却半眯着,笑意盎然的看着我:“三”

“如果不是因为你,林晓洸怎么一直不答应我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去天台如果不去天台,我又怎么会死”

这时,电热水壶“啪”的一声跳掉了,沸腾的开水“嘶嘶”冒着水汽,很快趋于平静,厨房里又陷入了深夜的寂静中。

“你们三个吵吵嚷嚷干什么,还不快离开”正在三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人群让开一条路,走过来一拨人,说话的正是校长大人。

既然都那么想看我的笑话,就让你们看个够吧我索性当着老师的面,将照片一张一张有条不紊的撕下来,然后码整齐,带着回到了座位上。

说完,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余怒未消的我。和之前的许多次一样,凤渊来无影去无踪的消失了。只不过,以前都是他主动来,自动走。而这一次,是我被赶走的。虽然记得上一次我也赶过他,但他却是死皮赖脸过了夜才走的。

“凤渊大人饶命,饶命啊”黄婆子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伏在地上拼命磕头,一个比一个响,“小的一时糊涂啊,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这是老婆子特意给姑娘一个人做的,别客气。”老奶奶把汤勺递过来。

一路上换了三辆公交车,加上之前是下班高峰期,所以在下车的时候差不多都快到晚上八点了。而后面还有一大段的路没有公交经过,必须步行。我本来想着送到她认识路的地方就调头回家,可半路老奶奶又说提着篮子胳膊酸。最后心一横,拎过篮子,还是送佛送到西吧。

“更何况,鬼知道你一条蛇精,会生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他一番连削带打的话说得我心惊肉跳,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让我觉得不可理喻。这算变相威胁软禁么,笑话,我又不是受虐狂,凭什么要任由你摆布

笑话,我本来就是为了便宜才找的你们诊所,如果再加个一千,跟其他家有什么区别。尽管我也想过可能自己是被广告忽悠了,可转念一想,现在的诊所都半斤八两,换汤不换药。与其把三天假期浪费在找性价比高的诊所上,不如快刀斩乱麻来的更痛快。

与此同时,我看到了另外几张床上躺着的三人,个个面白如纸,双目紧闭。看来这次确实吓的不轻,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

我欣喜的弯了下嘴角,尽管知道教室里有一半的人正等着看我的笑话。可是面对喜欢了五年的人,我还是不想错过任何和他见面的机会,哪怕明知可能是陷阱。

突然碰触到空气的皮肤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拼命挣扎,偏偏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如同案板上待宰的羔羊,只能眼睁睁任凭摆布。

“救bull;bull;bull;bull;bull;bull;命bull;bull;bull;bull;bull;bull;”终于,黑暗中传来断断续续的两个字。虚弱的声音一下让我想到了被浪头拍打在沙滩上的鱼,濒临死亡。

我闷闷的啃着糖醋排骨,抬眼看向对面的人:“喂,我要开学了,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比如”他往我碗里夹了一块山药,“坏东西,别光顾着吃肉,我儿子爱吃菜。”

“”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是说,咳咳我去上课了,白天见不到我,会不会想我”话还没说完,我的脸已经烫的跟烧红的烙铁一样,可以煎荷包蛋了。为了避免尴尬,我把头埋进碗里,看也不敢看凤渊,生怕他笑话。

唉,没想到我叶小鱼也会有这么一天,一世英名,也算毁于一旦了。

“不会。”结果我这头跌价都跌这份上了,人家还不领情,直截了当两个字就堵了回来。

不等我说什么,凤渊又慢悠悠的吐出一句话:“是谁说,开学了就不能见面”

说话间,摄人心魄的双眸微微一抬,好似星光散落在里面,薄唇跟着勾起了一抹神秘的笑。

呃不知怎么的,看他这样,我感觉脊梁骨发麻,整个后背都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