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萧衍看过外头酒楼的招牌后,出声赞同道:“外头实在有些吵闹,我再进去休息片刻。”

谢宁闻声一愣,举目望去,就见他下了马车,四下搜寻一番后,便向着自己的方向而来,出声相唤。

唇边擦过一抹冰凉,此时此刻,谢宁生不出半点旖旎的心思,秦峰的开解确是让她的心情沉重稍减,可她犯下的过错,她也会自己反思。谢宁沉默地后退一步,无声的避让。

“好。那我去告诉无痕一声。”见他仍带倦意,谢宁无意打扰,很是自觉地向外走去。

“吃过早饭了吗”

面前的少女穿着单薄的中衣,如云乌发未束,随意地垂落在胸前,传至鼻间的淡淡清香很是旖旎,秦峰的目光落在谢宁身上,终于明白自己方才误解了什么,低语道:“我还以为也是,依你的性子,怎会”

谢宁一句打趣,迟林宇紧张的情绪总算是有所缓解。耐心地停下来看了看他的动作,谢宁还是无声地叹了口气,扬声对他道:“行了,下来吧。”

看着越行越近的追风,谢宁心中的喜色却骤然消弭于无形。她喜好马术,对于追风这般难得一见的神驹自然是印象深刻,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这匹尚且年幼,马场之人开给他们的价码是三千纹银。

不解对方的意图,谢宁只得下意识地阻止她的动作,却不料顾晴菀居然会固执地将她搭在臂弯间的双手推开。为防伤到对方,纵然谢宁身负武艺,也不敢使力将她扶起。诡异地僵持了片刻,谢宁便放弃了这个打算,无奈出声道:“顾小姐有何事,不妨直言。”

不防她有此问,胡管家脸色一变,却是顾左右而言他,“侯爷嘱咐老奴,要亲自将表小姐领进书房。二小姐,老奴先告退了。”

不过反过来说,这种人同样也很讨同性的厌。

“好,”谢宁那身男子衣物已经交由明霜保管,她不想再让秦峰破费,还特意备了几身衣物,以便更换。

闻言,秦峰陡然抬头,眼中映出萧衍的慌乱“喂,我说的可是实话啊,谢宁本来就不是什么美人嘛。”

萧衍推门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他挑眉一笑,好似全然忘记上次见面时的不愉,毫无顾忌地讥讽道:“我还以为你这小子开窍了呢,说吧,好端端地约我到软红楼来做什么”

“是。“青衣丫鬟应了声,没有过多打量谢宁这一身与性别不合宜的装扮,含笑道:“谢小姐请移步。”

不察秦峰心思,谢宁自顾自地临水而行,打量了湖中映出的倒影,确认这身男子装扮没有疏漏后,便故意掩去清朗音色,低哑着声音,扭头对着秦峰拱手一礼道:“草民宁谢,见过王爷。”

谢宁扯了扯嘴角,也没能挤出一个笑容。这位秦嬷嬷对她的态度有点奇怪,令她一时摸不着头脑。

“谢妹妹,”萧衍叫住她,几步便奔到二人面前,“我来扶子岳吧,你不是还要去挑马吗”

视线冷冷地从萧衍脸上扫过,秦峰收回伸出的手臂,若无其事地望着谢宁,“走吧。”

与侯府不过一街之隔的天林坊吗。谢宁侧头看向秦峰,会心一笑,对于他体贴周全的安排,暗自领情,捡起了之前未曾出口的话茬,“对于训兵之事,我已有了主意,子岳兄尽管放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说话声立时传了进来。

“终究是舅舅委屈你了。”一声长叹过后,高道年抬手揉了揉眉心,谢宁抬眼望去,目光停留在他鬓间新生出的点点银丝,心中一动,出声劝慰道:“能得舅舅看护,谢宁已经知足,您不必过多操心,我自己可以应对。您平日要少劳少思,勿要为我耗费心神。”

听出谢宁是在指责她们母女三人无礼,高依瑶脸色一变,柔和的语气掩不去僵硬的面部线条,“表妹勿要气恼,我们来此本是有事要与你商量,谁知你今日外出。我们一时心急,才会询问这丫头。”

“好。”对着无痕使了个眼色,秦峰才带着谢宁进了不远处的一座小院。

“无痕,”秦峰冷淡地一瞥过去,无痕便硬生生止了话头,不再作声。

担心萧衍口不择言地说出秋实园中那场闹剧,谢宁趁他犹疑之时,便接过他的话茬,扬声道:“无功不受禄,萧公子不必如此夸赞。”

谢宁闻言心中一动,“可有什么字帖”

“魏小姐是国公府的嫡长女,怎么表小姐您竟不知吗”

秦峰放下手中的茶盏,望向谢宁的目光莫辨喜怒,轻轻颔首,温声回应道:“如此也可。说来是本王连累姑娘,若非如意坊之事传开,想必你此刻便能得清净。”

“咳,无痕,”对她的提议不置可否,秦峰转而吩咐道:“将这丫鬟亲手交给高侯。”

“小姐,小姐,这都是误会啊。奴婢没有做过奴婢知错了,小姐您看在点翠忠心的份上呜”

别想要。”

“你看,这是金梅簪,”高依妍从妆盒里拿出一根金簪,在谢宁面前晃了晃,“这是我爹在我去年十二岁生辰时送的。上头嵌的是红宝石,像不像梅花”

“无事,”从轩王暗卫卓绝的轻功身法中回神,谢宁感受到秦峰萧衍二人投来的目光,不想令他们徒增担心,便轻轻带过,“他不过心中不忿罢了,咱们出去吧。”

“谢宁”

宴饮半酣,谢宁自顾自地用手中竹箸夹了几样菜色,直到面前碗碟装满,方才停手,不顾左右两旁的惊讶目光,将瓷碗递到了谷穗手上。

“哎,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园中就咱们三人,还有什么可避讳的。”

“怎会。”秦峰一面应答,一面示意站在下头的无痕将她手中之物取来。

听了这话,李大娘不免感慨,“总之是多亏了你们这些熟客,我这摊子才能开得起来。”

有求于谢宁,项氏便难免受制。说到底,她做的那些事情并不光彩,之所以同谢宁谈及此事,也是打着唬她的主意,担心这丫头跑到高道年和两位殿下面前去告状。

面对谷穗的关怀,谢宁却并未实言相告,事已至此,她不愿让谷穗跟着憋屈,便故作轻松地带过此事,“你家小姐我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人吗我不过是觉得侯府规矩大,有些不适应而已,与旁人无关。你不要瞎操心,乖乖地在这等我回来,咱们再一块收拾东西。”

就这事吗

他话音刚落,就听秦泽失声道:“什么四哥”

秦峰温声道:“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