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她的道谢,秦嬷嬷却是面色淡淡地道“安王请我来此,这些便是我分内之事。帮你遮掩也好,做些吃食也好,不过是我应做的罢了,你不必感激。”

起身拿了一坛新酒,秦峰顺手从桌上拿了两个青玉杯,重新坐回到地上,“可我总不能看着她委屈求全。这般躲躲藏藏地遮掩,她面上故作无事,心中必然会不自在。”

马车驶起,无痕的应答几乎被辘辘车轮声淹没,与此同时,车上的窗帷亦被人放下,遮住了秦峰的面容,以及那一双目含思索的眼睛。

“先去后头换了衣服,我再送你回去。”

“无痕已去接人,想必等下便会带他们回来。”

与楼妈妈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秦嬷嬷也向前走来,谢宁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神色如常地唤道:“秦嬷嬷。”

“咚”的一声,伴随着秦峰的动作传来,正对着的两人撞了个满怀,没有抬手去揉隐隐作痛的额头,谢宁下意识地伸手扶向身着月白锦衣的男子,“子岳兄,你没事吧”

谢宁点点头,“刚到没多久,咱们稍坐一会再下去吧。”

只听谢宁语中的停顿,秦峰便知对方被他无意中勾起的心事还未放下,他放松了紧绷的表情,模仿了谢宁惯常的动作,长臂一伸,便伸手环过她瘦弱的肩膀,轻拍两下,缓声安慰道:“阿宁,。”

裴星海叹气道:“眼下兵部议事,我归期未定,若能在回蜀前将此事办完,你也算在京中有了一份依仗,你爹和裴叔我也能少操些心。”

“主子有错,这丫头不去劝阻,反而推波助澜,”没有回避高依妍的错误,也没有为她开脱,高道年神色淡淡地陈述着事实,“我已命人将她撵出府了。”

没想到谢宁会这么直白地承认,项氏目光轻动,正要出言责问,耳边却继续传来谢宁的声音“舅母欲拿我如何舅母又能拿我如何”

是这样吗

好不容易到了王府,一进秋实园,谢宁终于沉不住气地出声发问,却不光是出于好奇,更多是对秦峰的担忧,“殿下心中所扰,究竟是何事”

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萧衍凑近道:“谢妹妹可别自谦,你的身手和胆量,可不是一般人能及的。”

“嗯,”魏倾城轻轻点头,“哥哥曾与我说起过,参试之女多出自世家名门,凑在一起,难免会有的心思。”

贪多嚼不烂,虽然心情迫切,谢宁也没有一味蛮干。看着架上一册册的竹简书籍,她强忍头疼,一一看过,分门别类地理好,打算以后每日都抽出三四个时辰,来学这些大家闺秀的东西。

秦峰眼中笑意真切了三分,“京中每逢三年,便会进行一次女官选拔,以你单枪匹马掳下苗疆三人的本事,选入兵部,绝非难事。一旦你入朝为官,便可顺理成章地搬出侯府。”

“殿下,”高依妍黑着一张脸,沉声道:“这丫鬟不过是随口攀扯,您不要听信于她。”

点翠话音一顿,谢宁立刻反应极快地嘲讽道:“是啊,点翠姑娘不是傻子,却分明是将我们都当成了傻子。”

“小姐,”双目红肿,哭得哽咽的丫鬟点翠像是突然找到了主心骨,没有停顿地大声控诉道:“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啊奴婢实在是拿表小姐没有办法了。您刚走,表小姐她就从我手上抢了那个玉镯,非说那是她看中的东西。您明明吩咐我要把这些首饰都收起来的,怎么会是她的呢我就和她争论起来,可谁知”

“小姐,谢家表小姐到了。”

秦曦话音一落,便带着手下暗卫向外走去,不料他竟在谢宁身边停了下来,低声警告道:“本王今日所受之辱,来日必将加倍偿还。”

他深吸一口气,就见谢宁已经迈过那道垂花门,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咚咚咚”

听到谢宁的回应,萧衍才转过头,对着秦峰挤了挤眼睛,“这下你总放心了吧。派无痕去,确是能护她周全不错,可未免也太惹眼。到时我坐她身旁,若是轩王无声生非,我替她挡回来就是。”

一行人走到亭下,最前方的无痕便停下了脚步,萧衍也没有出声,之前留心过侯府众人接见之态,谢宁因此心中有数,暗暗向谷穗使过眼色,主仆二人一同行了个标准的福礼。

被叫到名字的谷穗瞪大了眼睛,循声望向正从塌下钻出来的人影,反应过来,“小姐你又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