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小说网 > 笑睨天下 > 第三十六章 风波未平浪又起

太子眼光一黯:“含笑虽然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却也是你我的小妹,她如今这般模样,我心疼难过还来不及,又怎会得意?”

我换了个舒适点的姿势侧躺着,闭上眼睛长长地透了一口气,这才感觉胸口顺畅许多。睁开眼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对她摇了摇头。

自回宫后,皇后便忙不迭地传来宫中医术最高明的陈御医为我诊断,希望能够治好我的聋哑疾,那陈御医刚为我把完脉,便被皇上传走。后来据萧方告诉我,陈御医从御书房出来后满头大汗,衣衫尽湿。皇后传他去问话,他结结巴巴地说皇上知道我的病无法治愈后龙颜大怒,欲治罪于他,后经钱公公冒死求情,才幸免一死。我听后微微一笑,看来,今后这陈御医所开之药皆可放心地喝了。

患者点头称是。她说道:“此乃肾阳不足之症,回去后用干地黄240克,山药120克,山茱萸120克,泽泻90克,牡丹皮90克,茯苓90克,桂枝30克,附子30克煎熬成汤,一日两剂,使其阴阳协调,邪去正自复,肾气自健,坚持服用三个月,便可痊愈。”医童根据她的口述飞快地写好一张药方,她仔细地看了看,点点头,递给了患者。

“朝廷有消息传来,你交给冷荣轩的治水方案已经通过。”萧方说道。

初春扶着我坐了起来,拿起一个水袋放在我嘴边,一股香郁的液体入喉,丝丝清凉沁入脾,淡淡的苦味留在舌根。

“很早以前就发现了。”他在黑暗里轻笑。

我转过头对方存孝说:“她没死,只是……只是失去了一条腿。”

马车缓缓前行,小妹一脸崇拜地看着我:“原来易姐姐是公主啊,难怪看起来和别人不一样呢。”

那女子忽然跑过来“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扯住了我的裙摆激动地喊道:“公主!”

看着她脸上苍白的笑容,我心里忽然感到一阵酸楚,眼眶也有些微微的涨痛,肢残如她,竟然还在关心着我的安全,这样的女人,到底有着怎样坚强的意志和不可摧毁的心智?在那张平静安宁的面容下面,到底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痛苦?生活对于她而言,有着太多的曲折坎坷,她一路披荆斩棘地走来,却依然高昂着不屈服的头颅,以顽强的斗志笑对残酷的命运。她身上承载了太多的苦难,若非有着钢铁般的意志,只怕早已在当初被休妻之际便抑郁而死,而今,在身心俱残的情况下,她还能挺多久?

我不觉一愣,不知他所指何人,疑惑地问道:“谁整日陪着我了?”

“此话怎讲?”我不动声色地问道。

“既然你知道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就不该再心存妄念。”我隐忍地说道,“无论如何落魄,我身体里流淌的依然是皇室高贵的血统。”

贺之敏走到我面前,用食指轻轻勾起我的下巴,指腹摩挲着我如凝脂般光滑的肌肤,艳冶邪魅的美颜近在咫尺,他轻声叹息道:“含笑,为什么非要逼我用强呢?如此面对你,是我最不愿看到的事。”

“想不到一个落魄的公主依然有此绝世风姿!”

“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当务之急是拿到这些粮食,这比什么都重要。”

冷荣轩这几日一直在忙于处理不法粮商屯粮抬价一事,由于给当地县衙施压了很大的压力,官府不得不出面干涉粮价问题。洛陵的粮价已经开始略有下降,但落幅并不大,城里的百姓依然有钱买不到粮,情急之下,激愤的人群已经砸了几个粮店,看来指望官府来调节粮价一时半会儿是行不通了,所幸我临走时把剩下的银票都带了来,如今情势危急,我也顾不得许多了。

我虽认得韩玉英,韩玉英却未必认得我。当年皇上下旨令方存孝休妻时,楚含笑幸灾乐祸地非要跟着钱公公去凑热闹。钱公公宣旨时楚含笑一直站在他身后,所以见过韩玉英的模样,只是韩玉英当时听了圣旨后脸色苍白地瘫坐在地上,却未必能注意到楚含笑。后来听说韩玉英被休后,方存孝把她送回了家乡,只是不知道她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如今的韩老板。

天空中偶尔出现一两只乌鸦,凄厉地叫着从头顶掠过,向远处飞去。

“这么说,朝廷已经知道了启阳的事了?”我有点喜不自禁。

“如今之际,看来我们要做两手准备了。”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我……只是有点担心萧方,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我微微蹙眉,低声说道。

我就着她的手喝完药,又躺下昏昏睡去。

这盘棋下得当真是棋逢对手,擂鼓相当,棋盘上昏天黑地,方寸间战马嘶昂。我斗志昂扬,意气风发,只觉杀得酣畅淋漓,胸中快意横生。阮玉此时也收敛了笑容,凝神屏息,不敢懈怠半分,围观的人也更看得如痴如醉,不敢有一丝声响。最后,我竟逐渐把劣势扳回,双方下成了和棋。一局终结,围观的人都似乎还沉浸在棋局中意犹未尽,直至我和阮玉站起身来,人群里才忽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只听“叮”的一声,金属撞击的剧烈响声震耳欲聋,我忙睁开眼睛一看,那只铁镖已经不知被什么东西打落在地。镖师们见我受袭,略一分神间阵型微散,被黑衣人趁机冲破,手起刀落之间已有两位镖师丧命,顿时阵型大乱。只见为首的黑衣人响指一吹,黑衣人顿时分成两股,一股专门缠住镖师打斗,另一股却趁机向我的马车冲来。镖师们试图拦住他们向马车冲刺的步伐,奈何却分身无术,只能眼看着他们一步步向我逼近。

先自行离京?那就是说他无法与我一起走了?皇上要让他去办什么事?明明知道我们三天后就要离开京城,为什么还把萧方留在宫里,难道是……软禁?我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备了马车向皇宫驶去,心中不断安慰自己,一定是我在瞎想,皇上不会这么残忍的!

“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我霸道地捂住他的嘴笑着看他,甜蜜的感觉溢满心房,“你在我眼中从来都是完美的,我从未怨过你。”我轻喊着。恋爱中的人呵,竟容不得对爱人有一丝不好的评价。

着我,令我稍微心安。感觉实在忍不住了,刚想动一下,听见皇上清冷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悦宁公主和驸马萧方暂押大牢,听候发落!”

“太子谬赞了,萧方何德何能敢当此美言?”萧方谦虚地说,眼光又忍不住向我飘来,我暗暗接住,还给他一个暧昧的眼神,就凭太子这句话,今晚你是不是应该奖励我点什么了?!萧方一愣,随即垂下眼睑,白皙的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红云,轻抿的唇边溢出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回到驸马府,竟见萧方正在阁中等我,我甚为稀奇,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萧方见我回来,微笑着迎上来,站在我面前看着我轻快地说:“听说你今日在皇上面前驳了中书省草拟的敕令?”

楚立坤笑道:“久闻萧驸马笔剑双绝,京城皇贵莫不以得萧方墨宝为一幸事,就烦请驸马当场捉笔,令我等大开眼界罢。”

萧方轻轻地把我放在床上,想抽身而去,我挂在他脖颈里的手臂略一用力,他毫无防备地跌倒在床上。他倒下时唇紧贴着我的脸,我心里紧张地怦怦乱跳,好在这漆黑的夜晚遮掩住了我脸上的羞红,我依然紧紧地搂着他不放,微睁双眼偷偷地看他。

我接着推理道:“所以,崔德妃投其所好,送了她一只新颖别致的美人风筝,张昭仪看着喜欢,自会趁兴放飞,殊不知,建成公主却偏偏在此后落水,这只风筝便会使人把怀疑的眼光投向她。崔德妃犹嫌不足,又买通了她的宫女采珊,让采珊出面诱走建成公主的随身侍女,给凶手制造了机会。这两件事表面上看来都与建成公主落水一事无关,可仔细想来,却是环环相扣,缺一不可,而且每一环的矛头都直指张昭仪,给人造成是张昭仪精心策划此事件的假象。”

姜太后虽已是白发苍颜,但目光精锐,想必也是个不简单的人。我们去时,正好有几位衣着华丽的妃嫔在陪太后聊天,太后和颜悦色地拉着我的手问长问短,极显亲热。那些妃嫔笑容可掬地围过来夸我知礼,赞我美貌,我心中虽极为不耐,却也只有虚以委蛇。大家寒暄落座后,她们便开始争先恐后地向太后说起建成公主落水一事,唯恐自己说不出别人不知道的细节,只一会儿,我便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全部过程。与这些唧唧喳喳的女人们在一起我极感不适应,稍坐片刻,我便和卫语卉起身向太后告退。

意过你想过的日子。”

出了茶楼,我一路郁闷不已,想起听到的那些话,就不由得面红耳赤。想不到被我误认为有壮阳效果的那些药丸竟然就是“仙乐丸”!想来必是楚含笑喝了大量的酒,又吃了过量的药丸,导致中毒死在床上,阎王才让我占了她的身体。我心里愤愤然,堂堂的公主竟然做出这等荒唐之事,怪不得帅哥会对我如此冷淡!想起早上我还因此对萧方浮想联翩就不禁羞臊万分,幸亏没莽撞地说出口,不然就要丢死人了!

“回公主,吃不完的饭菜全部倒掉。”李总管低眉垂目,恭谨地回答。

“公主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帅哥冷冷地看着我,俊毅的唇角挂着一丝讥讽,“昨日刚拜了堂,今日便不认得我了。”

绣娘极不自然地对我笑了笑,比划着说:“我有点不太舒服。”

我点了点头,松手放开了她。

绣娘的表现令我疑虑丛生,她跟随皇后多年,对这个预言定会有所耳闻,皇上既然把楚含笑居住的宫殿命名为云凰宫,便也是不避讳这个预言的,何以她会见到我画的凤凰后如此失态?难道这个预言中还有什么未解之迷?

我忽然想起萧方曾提起过,当年与徐皇后同时怀孕的还有梅贵妃,可在楚含笑的记忆里,却对梅贵妃没有一丝印象,甚至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个人物。那么,究竟梅贵妃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呢?当年梅贵妃生的到底是男是女?梅贵妃的子女现在又在何处?

这些疑问很容易便被萧方破解了,朝中的老臣众多,对当年的这件事记忆犹深。

梅贵妃是当年皇上最为宠爱的妃子,她美艳绝伦,风华无双,任何人看上一眼都会终生难忘。她与皇后几乎同时有孕,并又恰好在同一天临盆。

两位娘娘临盆那晚的状况,引起了整个朝堂的瞩目,臣子们都在猜测,身负天命的女皇会降生于哪位娘娘的宫中,甚至有人为此专设了赌局,朝中几乎所有的大臣都下了赌注。

当夜子时,从皇后的寝宫里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喜讯立即传遍了整个皇城,小公主诞生了!

而此时,浮香宫里却是一片哀恸之声,梅妃因难产香消玉殒,婴儿也胎死腹中。皇上守着梅妃的尸体,三天三夜不曾出门,似乎根本不曾想起还有一个女人刚刚也曾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

梅妃死后,皇上命人封了浮香宫,曾经有个宫女因为好奇向别人打听梅妃的事情,结果被杖毙,从此以后再无人敢在皇宫内提及梅妃二字。

“如此看来,梅妃与这个预言是毫无联系的了。”我低头思忖道,“绣娘的反常又缘于何因呢?”

“若想从绣娘口中套出什么话恐怕不易,”萧方说道,“她跟随皇后多年,深谙宫闱之事,即便真的知道什么事,恐怕也不会轻易吐口。”

我抬头仰望窗外的明月,淡淡的清辉透过薄如蝉翼的轻云挥洒于苍穹之下。一树怒放的白玉兰在风中婷立,满树的圣洁纯白在静幽的夜色里熠熠生辉。

一丝微笑在唇边悄然淡起,绣娘,你真是坚不可摧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估计更不成了,亲亲们表等了,大概要到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