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点点头,脑子里瞬间想到,上次在宴会上那一面,他便断定那人并不简单,还不受他的异能影响,是个相当危险的人,保不齐这次入他府里跟他说话,他还会不知大小的跑来调戏自己,相处了不过几分钟,他就觉得吴应熊是个胆大妄为的人。虽然人人都知道自己是康熙的入幕之宾,但是没准吴应熊就是不怕这一点,再加上若是一旁的人跑到康熙面前去说什么,他的小命一定就玩完了。还是要先铺垫一下才好,于是道:“他可是上次在宴会上见的那个年轻人?”

“哼哼。”小宝笑了起来。恶人自有恶人磨……不,呸呸呸,他才不是恶人。

只听外面有人欢呼道:“又杀了两个刺客!”还有人叫道:“刺客向东逃了,大伙儿快追!”人声渐渐远去。

韦小宝看的心里一阵惊慌失措,眼看刀剑无眼就要招呼到陆霜的身上,忽然想起他和康熙比武之时,康熙使过的一记招式“仙鹤梳翎”,立刻高声道:“武当的仙鹤翎羽!”

小宝瞥了一眼他,便乖乖的将手支了起来。康熙欺近身来,一张白玉似的面颊在晌午的阳光下透着莹白,略有些沉长的呼吸吐在他的颈间,陪着窗外树上知了的长鸣,忽然添了一抹燥热。韦小宝不由得一叹,这爱新觉罗家的家底真是不错,生出的儿子个个不差,玄烨更是人中龙凤,样貌恁的将后宫一干粉黛压了下去。正想着,淡粉色的薄唇便压了过来,细细的将他的口腔扫了一遍,一股子上好龙井清香。“发什么呆呢?都弄好了。你走吧。”

陆霜察觉到小宝的心情不好,立刻将他藏在身后,对着陈近南等一干人怒目而视道:“你们若是折损了小宝一星半点,就拿命来赔。”

陈近南锐利的目光,从左至右,在他的面上扫过,引起韦小宝心里一阵悸动。这是位居高位之人惯常出现的强者气势,康熙前两年虽然若有似无,但近些年却也隐隐有些这样的气势了。韦小宝天生胆大,并不怕这样的视线,第一眼望去时虽然有些退缩,但是现在已经渐渐习惯,竟有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亢奋之感从心底喷薄而出,隐隐的有些冲动。他本就不是惯常屈居人下之人,如今眼里凌厉尽显。

“什么吉人天相,都是屁话!给朕找,掘地三尺也要给朕找出来!”

而且,那些黑衣人……姑且不论他们是什么人,他们看见了他的面目就不得不除,斩草除根的道理韦小宝还是明白的。期间只听得飕飕声响,箭如飞蝗般射来。王府中二十余名侍卫不住放箭远射,康亲王更是提了刀亲自督战。韦小宝见了连忙将从身旁的黑衣人身上取了面巾,照在自己的头上。加上他本就一身暗色常服,半夜里竟然也没有人发现,他并不是同伙。

“太后虽然非皇上的亲生额娘,但是他们感情深厚,皇上所以能够亲政,也是因为太后在身后鼎力支持,担心她是自然的。”小宝一个包衣奴才出身,又是宦官,本不应该议论皇家之事,但是不知为何,小宝恁的大方自然的表情奇异的安抚了康亲王和索额图不安的神色。两人听罢居然还赞同的点了点头。

“如此国色天香……太监爷也认了……”吴应熊很快释然了,红艳的唇角挑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

“不敢当,不敢当。”康亲王连忙虚虚扶起韦小宝。侍卫总管多隆也上来着实巴结。

康亲王听罢连忙躬身道:“皇上宽仁。古之明君亦在所不及。”

庄裥顺从的垂下颈子蹭了蹭他的面颊,虚弱的笑了笑,几乎说不出话来。韦小宝这才发现,他面上毫无血色,透着一股死气,几乎有些病态的灰败。顿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萦绕在心间。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说起,只好呐呐的住了嘴。

但是鳌拜一呆,身体的记忆仍然向旁纵身一躲,加上本身韦小宝的气力已然不济,一刀便插向了他的肩胛处。鳌拜只觉得背心一痛,大叫一声,有些发了狂。他抓起面前抱住他双臂的两名小太监,抡起将两人的头顶用力一撞。顿时两人软软的倒了下来。仔细一看,两人均是头骨龟裂,不似人形。他跟着左手一拳,直打进一名小监的胸膛,左右双脚连踢,将抱着他腿上的两名小监踢得撞上墙壁,一个个连哼也没来得及哼一声,人就已经瘫软成一团,立时死去了。他霎时之间连杀五人,余下十几名小太监都被震慑住,只敢在外围僵持不敢近前。

韦小宝登时笑了起来。“就一把,你就留着防身吧,若是那狗贼一不留神突破重围冲撞到你可就不好了。”

“皇帝,这就是最近你宠的近臣?”

一个小太监和建宁公主在慈仁宫外头打起来这种事,当然立刻被禀报了康熙。康熙闻言立刻心头一跳,顿时有不好的预感,全大清能和公主打起来的也就那么一位,他的心头肉——小宝。于是,急忙撂下纸笔,也没功夫做轿子了,快步赶向了慈仁宫。他刚一到外面的花园,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小宝被建宁骑在身上掌嘴,脸上一片血肉模糊。

“朕要学明神宗,舒舒服服地做个太平天子,不用瞧了。”康熙笑着摇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摆了摆手,还是布库的姿势,并没有伸手接那折子。“比这大的事你都办好了,何必拿这个来麻烦朕,朕今日没那个心情。”

女孩,本想着将那婚事再拖一拖,如今看来怕是拖不得了。正有些忧愁,看见小宝不经意的动作,康熙心里顿时半喜半忧。

韦小宝心头一跳,也不知刚刚那一幕他究竟看见了多少,于是连忙道:“嗻。”

这著名的大清国“第一”夫妇的首次正式见面,就这么尴尬的结束了。韦小宝摸着下巴,突然发现康熙似笑非笑的回过头看着自己。他蓦然想到,此时自己正在扮演康熙“姘头”的角色,不能太嚣张,于是立刻装作愁眉苦脸的样子,默默的回望了一眼康熙。

韦小宝知道,康熙已经十四了,按照祖宗礼制,寻常的阿哥,再过一年十五就要封府出宫,娶福晋了,康熙是皇帝自然不能怠慢。身为皇祖母的孝庄太皇太后在为康熙皇帝选皇后时颇费了一番苦心。随着索尼告病,苏克萨哈被扁迁守皇陵,四个辅政大臣已去其二,遏必隆又是个见风使舵的家伙,冷眼看着鳌拜的实力逐渐增强却缄默不语。本来为居末位的鳌拜的势力日益扩大至了极致。

“嗯?可有这等事?尔等岂能让小皇上荒废了朝政?”鳌拜听罢,面上虽然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但唇角明显上扬的弧度却是骗不了人的。

“擦身子怎么能和沐浴比?”韦小宝见他的脸色不好知道若是再刺激他一定会炸毛的,于是也就不再调笑他,将他环在怀里道,心情颇舒畅道:“好好的洗个澡,多热的水,泡泡四肢。你的血液循环本身就不好,夜里我帮你翻身的时候,你的身子总冷得像块冰坨似的……而且咱们这样也算是鸳鸯浴了。”

这边康熙自从踏进了院子,便没有看见韦小宝,心里正有些疑惑,又看见那屋子大门紧锁,便更有些奇怪了。于是匆匆三步并作两步走道了门前,推门而入——

康熙道:“这首本来是汉人小孩启蒙入学时的勤学诗,原文是少小须勤学,文章可立身,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韦小宝狐疑的看着他。

韦小宝听见黑玉断续膏的时候就疯了,他并不足够的武侠知识告诉他,那是一款杀人越货居家旅行必备好物,涂上以后能立刻止血,再重的伤口也能见好,更神奇的是,可以生死人肉白骨……虽然他不信,那种东西真的那么强大,但是脸上这只是等同于磕磕碰碰的小伤,居然也需要用到这个么?

“……是。”看着那女人茫然的点点头,他立刻转身出了暗门。这狗日的慈仁宫,他再也不想呆在这里半刻!

只听见康熙一改往日的沉静,厉声道:“谁?!谁躲在假山里?御前侍卫,给朕搜!”韦小宝暗叫不好,这次康熙真是要害死他了。

韦小宝顿时茅塞顿开。原来是……顺治帝。虽然五百年前的今天,顺治为了董鄂妃一怒之下出家还是个秘密。但是在五百年后的那些野史上早已经传了不知多少遍,听的都让人耳朵起茧了。

“怎么?你这皮猴子突然开始灌墨水了?”

“哼,好大的口气,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说罢便冲了上来。“咱们打赌,看看谁赢?”

不一会那李德海便走了进来。庄裥靠坐在床内,帘子半掩着身子,让人看不清里面的详实。韦小宝就站在庄裥的的床边,一手伸进帘子里由庄裥牵着。冰冰凉凉的手指蜷缩在自己的手中,他不由自主的抚弄着。庄裥似是感觉到了,因为李德海还在帘子外,他不由的咳了一声,虚虚的回握了一下,才道:“李公公近来可好?”

他这几日在忙着房子的事情,却也并不是一无所知。庄裥到了京城之后便开始联系一些人,也积极地开始和各个人物碰面。

庄裥太过虚弱,韦小宝并没有听清他说些什么,但是仍倾身吻了吻他淡色的薄唇,却被他一下子狠狠的咬住了唇,韦小宝看见他放大的俊颜,还有凤眼里满满的忍耐疼痛的脆弱。“我好疼……小宝……”此时的庄裥才像一个少年一般,脆弱的低声道。

他就那样像个虾子一般蜷缩在地上,白净的额头上不知道是染了灰还是磕碰到了,一块乌黑,一双眼却直直的望着这边。

韦小宝想了想,虽然今天庄裥的精神很好,但是身子却极不给面子,半分力都用不上,试了几次也坐不起身来,连半拖半抱着,庄裥也有些虚软头晕。于是吩咐陆霜道:“来家里便来家里,只不过要小心些行事,莫要让人知道了情况。”

“啊啊啊……”庄裥一阵高亢的惨叫,几乎震破了屋顶。那小孔里却只是淅淅沥沥的略显疲软的漏出了一些。

韦小宝依言调整了一下姿势,一手抱在他的腰上,一手托着他几近虚无的臀部。想抱小孩一般,让他趴在自己的肩头。虽然这个姿势有些怪异,但是庄裥却似乎安心了一些。他的腰背不受力的塌了下来,头颈垂在了韦小宝的颈间,无力

韦小宝沉默的坐在床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叫他不要怕?笑话,韦小宝来的目的便是看看他人还活着没有,以后能不能接客。话句话说,他现在还活着,而且刚刚二牛……也证明了他并非不能接客。现在叫他不要怕,然后告诉他以后还有更多的人来如此待他只不过是有偿的么?!这话韦小宝自己都觉得膈应。

韦春花只觉得胸口更加憋闷,长吸了一口气默念了几遍菩萨经才将邪火压住,悠悠道:“庄家满门抄斩了。”

“啊……”这回轮到韦小宝晕了,他再一次质疑,这是谁家的孩子,居然如此全能。但他忘了,古代人很早熟。远的不说,就眼前的京城里坐着的哪位,八岁亲政,十四岁的时候就有自己第一个儿子。眼前的少年也不过是十三四岁,但是其实在古代来讲已经算是大人了,年早的可能孩子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