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上一眼,玉笙便知老将军的情况算不上好。拉过他的手,手指轻点在腕间,玉笙的脸色又沉了两分,心里有了数。

花满楼也是一脸的哭笑不得,“也许这正是我的运气呢。”

“我叫上官雪儿。”小女孩眼睛一转,“你别听声音就觉得我年纪小,其实我的年纪都可以做你的姑妈了。你不要担心,我们请你来并没有恶意,只是在这里做客一段时间……”

“现在跟在我身边在外奔劳的万芳曾经是气院的一个小管事,这件事他本来是没资格参与的,但他聪明细心又谨慎,也被他慢慢的猜出一些门道。最为关键的是,老庄主寄养上官丹凤的那户人家素来积德行善,对他有一饭之恩。”玉笙道,“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那户人家的女主人早年有一女夭折,领养上官丹凤后便把那一腔慈爱之心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后来上官丹凤得了伤寒,本已无救,女主人伤心欲绝,万芳便大着胆子找上了我。”而后才知道这一桩被掩下的旧事。

“既然如此,那么能否告知花某堂兄的下落?”花满楼问。

等到不停有人拦路想一窥绝色,连遇到相熟的人都打趣他艳福不浅,陆小凤才终于发现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花满楼想了一会儿,“我想不到自己有什么被人贪图的。”

小哥和玉笙也算熟识了,这几日玉笙一直在关照他的生意,两人也能搭上几句话,“客官,今日还有新蒸出来的黄米糕,要不要来一块尝尝?”

无花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他在陆小凤出现的时候就盼着这个人快点离开,可惜心想事成这种事不是常常发生的。不过——

可陆小凤太熟悉花满楼了,每次他胡说八道的时候都是这么一本正经的,偏偏面上还笃定的很,专门欺骗他这样的老实人!所以他也毫不犹豫的溜了。

“如果那个大智大通真的无所不知的话,没错,我有很多还没得到解答的问题。”玉笙喝了一口茶水,有些讶异的挑眉,“这大通钱庄好大方,竟然用上等龙井来待客。”

对于这种常常在临死前废话妄想得到一线生机的人,玉笙下手总是干脆利落。至于那什么老刀把子,如果觉得被打脸自然会再找上门来。

“好吧。”玉笙勉为其难的用手遮住眼睛,实在不明白无花在难为情什么。刚夸过他脸皮变厚,怎么又忽然薄了?“说的你好像没在别人面前光过一样。”

“海底怎会有火山?”叶孤城话刚出口,便收获玉笙诧异的目光。那目光太直白,让叶孤城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孤陋寡闻,也许海底真的会有火山……怎么可能?!“水火并不相容。”

话虽如此,可谁都知道,作为城主,这些事是不可能瞒着他的。

宋问草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花满楼,你和铁鞋之间是否发生了什么只有你们两人知道而对他威胁极大的事?”陆小凤依旧有地方不明白,“恕我无礼,如若铁鞋真的因为当年同伙的死而怨恨花家,他有更好的报复方法,而不是单单的盯着花满楼不放。和花满楼比起来,府上的各位孙少爷岂不更容易得手?”

“幸亏你死了,否则你是做不成得道高僧的。”玉笙一直都知道无花是聪明的,只是没想到他连宫斗都精通,“若晚生百年,我一定给你弄一个祸国妖僧的称号。”

陆小凤从身后拎出一坛酒,又摸出两个杯子,笑得有些殷勤,“我听花满楼说过一人,实在是佩服好奇了很久,又侥幸发现玉兄也与那人相熟,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之心……”

司空摘星:“……”他还是很想从玉笙口中听到类似于‘既然你们是朋友那这件事就算了吧’的话呢。虽然如此,司空摘星也不算失望,“不知玉庄主刚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江湖中居然还有这么邪门的迷药?”司空摘星很是惊奇,不过他倒是没有质疑花满楼,“那我如果中了何夕,是不是就算要饿死了也感觉不到饿?”

“那我为何忽然有了感觉?”无花几乎是迫切的问着。

司空摘星:“……”

酒色财气庄,酒、色、财、气四院坐落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居中据说是主人家的居室,而司空摘星在那里发现了一间密室。而这种地方一旦被贼发现,那个贼怎么会不惦记?

无花更加的忙了,每次玉笙想到什么新奇的点子,最后忙到疯的人都是他,偶尔还要化身伤眼的吴菊轩去罗刹教发光发热,有时候他真的觉得玉笙那遁入空门的建议好极了。

何况,花满楼目不能视,这身打扮明显是玉笙吩咐的。

因为家中母亲信佛,那是的花满楼还是知道无花大师的。无花大师佛法高深,为人慈悲,生前多次进宫讲佛,为皇家礼遇,死后火化结成舍利子,入少林舍利塔,享受香火。

姬冰雁听到玉笙开始查他的管家吴华的时候,玉笙已经回城三日了。在那之前,玉笙和姬冰雁喝过酒,聊过天,一起嘲笑了楚留香那总是麻烦缠身的事故体质,唯独没说无花。姬冰雁有种儿大不由爹的惆怅,顺便欣喜于玉笙终于发现了无花的狐狸尾巴。

在原随云还在外奔波寻找幕后黑手好让自己在江湖上一举成名的时候,玉笙已经靠自己的拳头刷足了存在感。来参加无争山庄寿宴而又留下的人,除了想要帮忙或者凑热闹的,其他的俱是德高望重江湖地位很高的大佬,这些人留下本是应原东园之邀来做个见证,见识一下无争山庄少庄主的本事。老庄主想的很好,耳闻不如目见,一来为自己儿子刷足存在感,让人不会因为他眼盲而轻视于他;二来嘛,既然亲眼见识到自家儿子有多优秀,没准谁就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呢。

也许同是当家人的关系,即使两人之间的年纪相差甚大,他们之间倒也算是平辈相交了。在愉快的交流了小一辈的教育问题后,交情自然更近一层,于是,另一个问题自然而然的被提了出来。

看着那个打不过就哭的大龄宝宝,玉笙揉了揉额角,觉得自己和他犯冲。大晚上的不睡觉搞夜袭就算了,被逮住之后能不能有点自觉,扰人清梦可是最遭人恨的。

作为一个前辈,他非常乐意提供帮助。和自己那个年过七旬的老父亲相比,自己这个当事人绝对更有说服力。

夜已深,褪去了晚宴的浮华,原随云端坐在书房中,手里拿着一份资料。

“若他识时务就能保全自己吗?”花满楼问。

二十年前那次的洗牌让石观音钻了一个空子,二十年后嘛,无花觉得他的机会来了。

“我曾经看过一本杂记,写杂记的人曾经是一名县令,在上面,他记下了一件他经历过的案件。”玉笙说道,“一户人家的男主人不喜长子,因为从妻子被诊出有孕到长子出生这段时间他都不在家中,孩子长得既不像他也不像妻子,他便觉得那不是他的孩儿。几年后,次子出生,这一次他一直待在家中,又过了几年,长子更不像他而次子与他更加肖似,他心中的怀疑更深了。他的怀疑无人知道,也就无人帮助排解,他对妻子十分敬重,可这份敬重又不等同于信任。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了。”

楚留香无奈的看了一眼胡铁花,“你该知道的,像我这样的人,寻遍天上地下也找不出第二个。可既然出现了第二个,除了那是我儿子,还有别的可能吗?”

“这是为何?”楚留香一想无花描述的场面就觉得头大,紧接着又被他的下一句话吸引了注意力。

“你只告诉我,小花与你长的像是不像?”胡铁花问。

“有小半月了。玉公子与老爷那是什么关系,就算一直住着也不稀奇啊。”管事认识楚留香,知道他与主人家关系极好,也就没有隐瞒。再说,这也不是什么机密大事,只要稍稍打停就能知道。谁不知道,玉公子搬出姬府另建玉府也就是四年前的事。

玉笙摇头:没听过。

姬冰雁说不出话来,无花的那句话有多轻描淡写,对他造成的震动就有多大。他不是别人,他是姬冰雁,曾经在沙漠里闯荡几次差点丢了性命的姬冰雁,没谁比他更了解沙漠的可怕,也没谁比他更知道在身上无粮无水时的绝望。如果这是一场报复的话,没有什么比这更狠的了,那种只能感到生命缓缓流逝而无能为力的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再重温。

无花觉得自己得到了一个机会。

“玉兄弟,可是又有了新酒?”人未到,声先至,胡铁花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他的身后,姬冰雁正不紧不慢的踱步而从。

屋内有桌椅,院中有摆设,湖上有小舟,长亭内更是风雅,无花选择的,偏偏是有坡度有棱角的房顶。

无花完全没有辜负‘郎心似铁’这个词,一个曾经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去世的消息并不足以让他失态,唯一的烦恼就是需要想想该怎么处理后续,如果没记错的话,司徒静在水母阴姬面前很受宠。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就不会有生不如死这个词了。”楚留香对无花的品格持保留态度。

姬府

“不知这其中可有什么误会?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亲……”在玉笙越来越奇怪的目光中,楚留香忽然发现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公子,吴先生说斋菜已经备好,该入席了。”这时候,一个管事走了进来,躬身禀报道。

胡铁花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精彩,连向来淡定的楚留香都被这个答案弄得措手不及。

“哦?”玉笙八卦的很开心,也就没有发现无花一瞬间古怪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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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红把心思都放在了习武上,于画技并不擅长。”无花到没有为长孙红遮掩的意思,毕竟,这不是现在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