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走,能偷得片刻轻闲也好,总比对着那个病殃子强。”胖婆子拉着瘦婆子乐颠乐颠地去了。

玖儿又蹦又跳,不时揪着路边的花。一张小脸激动得桃色含春,在这满园春色里更显娇俏可人。骆嫣看着她胖嘟嘟小脸,也跟着满脸阳光灿烂。

谁知朱杏茹不依不饶,非要拉她来理论。她明白朱杏茹不过是借这个机会,在骆嫣面前耍耍威风。哪有主子真心疼奴婢的她刚要张嘴,却见骆嫣一伸手,把面前的朱杏茹猛地推开,“你叫你的奴婢对着我叫什么本姑娘还困着呢,没事我关门睡觉了。”

朱杏茹加快了脚步,一众婆子丫鬟围着她消失在回廊转角。

骆嫣开始想像朱杏茹围着荣珏献媚的样子,不觉一阵痴笑。

拉了玖儿衣袖,两人往晴芳园去了。

如今荣丽娘待嫁京城侍郎孔家长孙,只待孔家老太爷丧期满三年,便可过门。

荣春娘只能独守空房,有气无处撒。经常跑回娘家一住十天半月,武氏总是左劝右劝,再找人给姑爷捎话,安排了车马来接。

玖儿小声嘀咕:“小姐不起床误了事,咱们会不会挨罚?”

她扭身唤了柳儿青儿去往第二间屋子。

骆嫣赶紧说这是姐姐骆婵。

雨越下越大,没有停息的迹象。

话说转眼就近了荣家丹皮花会的日子。虽说荣家离骆家不过半日路程,骆夫人还是让骆嫣和骆婵早早出了门。

她立即扔了手中的书,快步走进内屋的镜子前照了照,用篦子梳理了下鬓角,又整了整发簪,对着镜子莞尔一笑,才满意地转身出门。

妩儿赶紧过去扶骆夫人起身。

骆嫣望着她们笑了笑,心里暗叹,回到闺阁时真好没有男人的日子真好

骆婵笑意盈盈地望着她,骆嫣一时无措。

妩儿好奇地问宝箱为什么不参加?宝箱笑笑说知道自己肯定选不上,不如安心做事,她打算一辈子服侍老太太就好,哪也不想去。

骆嫣摆了摆手,悄悄附在宝箱耳边道:“若是老太太没了,你该如何?”

宝箱怔了一下,这个问题她倒未曾想过。她一向不会转弯的性子,从不会变通。憨笑着说若是有那时,就听府里的安排。

骆嫣摇了摇头,看着她又转去给其他姑娘们送红绸,叹道:“b也许傻人有傻福也未可知”上一世荣家唯有宝箱去看过病中的她,用体己银子给她做了两件贴身小衫。这一世该要还她才好

再看台上,比仪态,背家规,赛技能……几轮比试下来,宝蝶自我感觉很好,心境和缓了些。不时望向几位夫人,偶尔看向各位来坐客的姑娘。除了骆嫣埋头喝茶吃点心果子,每个人都对她投以赞赏的目光。就连平素不露笑脸的荣丽娘,都嘴角上扬,眼含笑意地看着她。宝蝶觉得大丫鬟的位置已是囊中之物,不觉脸上的笑有些得意。

骆嫣抬眼看她,不由心中一阵悲悯,“都是玲珑女儿家,身子却由不得自己。”她拉着玖儿的手,把红绸给她。“你说宝蝶姐姐好,一会你上去把红绸系在她腕上。”

玖儿兴奋地拿过红绸,巴望着台上曲嬷嬷的一声令下,好冲上台上。骆嫣看她兴奋的小脸蛋,欢喜地乐了。

荣老太太自然是喜欢宝琴的。虽然今天又犯了糊涂,进了戏园子看见一身胭脂红满头珠翠的朱杏茹,便让人叫她过来坐在身边,拉着手说话。左一句嫣儿,右一句嫣儿,突然又怔怔地望着朱杏茹发呆。

“嫣儿额上的妃子记怎么不见了哟”

朱杏茹本就老大不高兴,早上肚子里的气还未曾消,现在听老太太这么一说,更觉填堵。一张塌鼻子扁脸,憋得赤红泛黑。

老太太一惊一炸,周围的小丫鬟忙上来捶腿按肩。

燕嬷嬷赶紧指了指骆嫣方向,说嫣儿在那边。胭脂记还在的,请老太太宽心。荣老太太望向骆嫣。骆嫣刚好也望向她,翘唇一笑,额上的流海被风拂过,一点胭脂记正好给老太太瞧见。老太太咧嘴笑了,又目光专注地望向台子上的宝琴。

燕嬷嬷不想叫骆嫣过来,早上差人送去的衣裳,骆嫣竟没穿来,这让燕嬷嬷有些不高兴。昨晚特意跟老太太说,骆家姑娘好生朴素,不知骆家是不是家道困难。老太太当时清明得很,想想自己娘家亲戚,太寒酸也是不好。便起了意,差人把当初给荣丽娘置办嫁妆时的衣裳,找了一件出来,大清早就差了宝箱躲了众人的耳目送去。

燕嬷嬷又看了看骆嫣,心下嘀咕,吃相作派,怎么也难看出一个贵格妃子样。不由对那当年看相的世外高人道士起了疑。

曲嬷嬷一声“老太太各位夫人和小姐赶紧上台绑红绸啦”抑扬顿挫,声音嘹亮。

话音刚落,玖儿小步快走,跃上了戏台侧的木梯。青鸾从侧边奔出,抢先一步蹬上木梯,假意站立不稳,用脚踢了玖儿一下。玖儿以为她当真站立不稳,情急之下扯了她裙子一把,谁知那明缎褶裙看似华丽好看,却不经扯,“刺啦”一声,裂开一条。

玖儿和青鸾都怔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