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到荷塘边,一青衫小丫鬟急匆匆跑来。小丫鬟有**岁年纪,个子不高却很壮实。圆嘟嘟的小脸因脚步太急而泛着赤红。青衫的袖子显得有些肥大,抬手抹汗间露出半截手臂,似鲜嫩的藕。

门开了,屋外的人欲就势往里闯。骆嫣一手挡在门框,笑道:“朱姐姐,这么早来看妹妹呀,昨晚还没看够?”

骆嫣怔了一下,站定了脚步。

嘈嚷声慢慢平息,窗外又响起一阵带着疾风的脚步声由近及远,慢慢淡去。

碎石小径,沾着带雨落花。

荣家老太太当然乐意。

只是今年春上,荣春娘已有两月未来了。

妩儿只好出去外间,打开箱笼找衣裳,待骆嫣起来换。

里外三进的屋子挂着层层珠帘,内室镶了灵石的罗汉床上,挂着飘香的红丝帐,象牙嵌顶的红木梳妆台上,搁着泥金红木雕花的化妆箱……

骆嫣赶紧站了起来,骆婵见状也站了起来。

问了赶车的小厮几时可以到扬州,只说看雨什么时候停。若是现下停了,申时也许可到。

妩儿过去帮玖儿抬布包。

傍晚,霞光映得天边的云如层层镀了金边的细浪。

曹嬷嬷搓了搓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骆嫣感到眼皮打架,困乏得紧。顾自走进内房,合衣躺下,朦胧着闭上了眼睛。

珠帘一挑,一位俊俏的少女走了进来。

柳儿提醒道,一个闺阁女子,去大爷院子怕是不好吧骆婵薄唇翕了翕,斜睨她一眼,柳儿赶紧收声。

荣家大老爷的院子在荣府正门西侧,门前嵌着匾额“百福园”。骆婵走进院子,但见花树交叠,小池清幽,廊桥阁楼,红漆翠瓦。相比那霁园,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免暗叹自己以前见识太少,这才是真正的天上人间。

走了几进屋舍,没见到一个奴婢。想来都去了桃园戏院子了。骆婵这样想着,不觉又往深处走去。眼前一丛花树掩映的琉璃瓦厢房,和晴居有些相像。骆婵正欲转身折返。门开了,出来一个碧衫小丫鬟。模样端庄,却面无表情。远远望到骆婵喊了一句,“是给大奶奶送药来的吗?”

骆婵怔了一下,望着小丫鬟手里端着的铜盆。

那铜盆很大,小丫鬟端着有些吃力。见骆婵不语,小丫鬟放下铜盆走了过来。待她走近,看清骆婵衣着不凡,方觉自己冒失。

“奴婢香草得罪了,不知姑娘是哪位?”香草福了一礼,脸上的神情并无二样。

骆婵眉毛一挑,笑意布上了脸颊。没想到大爷府里还是有奴婢专心侍候的。“不打紧,起来回话。”

青儿上来说这是骆家大小姐,那香草依然一副面无表情地再福了一礼,“奴婢认错人了,以为是给大奶奶送药来的,多有得罪了。”说完转身回去端起铜盆,有些晃悠地走去后院。

荣家大奶奶,不正是那人的夫人她捏了捏小衫里的玉佩,硬硬的透着一丝凉意。她不由紧走几步,揭了门上的挑线帘子,往屋内打看。

屋里寂寞无声,座北的朝向光线不足。骆婵半天才看清屋里的摆设,几样简单的家什,比她在晴居的屋子差远了。难道大奶奶就住这样的屋子她心里暗叹。忍不住去挑了内室的珠帘,看见靠窗的罗汉床上,一床锦被下睡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药草味,令人捂鼻屏息。

忽听得香草和柳儿在窗外说话,骆婵才抽身退了出去。看见香草拎着磨得发亮的铜盆立在窗下,便问:“香草姑娘,你家大奶奶怎么了?”

香草犹豫了一下,大奶奶病了一年多,从百福园移到这处偏僻园子。说是有利于静心养病,实则是怕晦气污了百福园。第一次遇到一个关心相问的人,心里不免唏嘘。

翕了翕嘴角,只说大奶奶早产血亏,一直调养不好。其实她心里知道,大奶奶的日子怕是不多了,荣府的药都给断了。郎中昨夜出诊,大爷回来只看了一眼,又回府衙去了。

骆婵跟着哀叹一声,嘱她好好照料,移步出了百福园。回头再望一眼院门上的匾额,莞尔一笑。一路轻快地回到翠苑居所,拿出玉佩仔细瞧着。心里想着荣家大爷说的话,“你这么美,不该受苦。跟着我吧”不觉红晕罩脸,不胜娇羞。

看来大奶奶没几天活了,跟着大爷也不失为一个好出路。骆婵打定主意,被冷落在翠苑西厢,不被邀请去桃花戏院的不痛快,都烟消云散了。

那边骆婵的欢喜自然流露,这边骆嫣的欢喜掩在心里。望着红漆台上站着的荣家丫鬟,她忍俊不禁。

荣家四年选一次大丫鬟,凡年满十九岁的丫鬟都在候选之列。选出来的大丫鬟将负责府里新进奴婢的训导,不用再服侍哪院主子,月例也增加一倍,更让众丫鬟心动的是,选出的大丫鬟的婚事,将由荣家指婚,到了出府年纪,不是配了荣家外戚做妾,就是指给往来官家主事当差的做太太。可谓前途一片光明。骆婵的母亲宝珠便是当年选出的大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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