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绍祖的声音蔫蔫的,迷迷糊糊的。

唐惜记得那天早上醒来,他躺在旁边等着她醒来,她羞赧地不敢抬头看他,用一贯的蛮不讲理做伪装,强悍地抢过被子裹住自己,听着他隔着被子闷声笑,然后,他紧紧地抱着她,毫不掩饰他的好心情。

“我和唐惜,不适合生养孩子。”他连唐惜前三年经历过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和她生儿育女。还有一件事情,让程绍祖很抓狂,不知不觉中唐惜已经这样走进他的生活,而他之前竟然毫无防备,他引以为傲的洞察力和自制力,出现了纰漏。

面对面坐着各自回忆,梁笛声对叶静秋的印象还算深刻,因为母亲在世时,在家里曾多次提起,她热心地帮助唐惜母女,照顾她们的生活,并帮她们出头。

“动心了?”唐惜再次得意地笑起来,人为财死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又有些窃喜,还好她出门带了□□,把卡拿出来放在桌面,“这里面是十万,剩余的明天过后补给你。”

“奶奶您……”孔文莲着急想要解释。

“结婚,绍祖回来你们先把结婚证领了,婚礼等孩子生下来再办。”

“去哪里?”唐惜第一反应是,孔文莲改路线了?先礼后兵?

赵访梅替孔文霖解释,“是二弟管理疏忽,有他的责任在。”

“没有。”负责人确定地说。

“不怪你舅舅,是叶静秋不洁身自爱,那个贱女人……”孔文莲看程绍祖越来越冷的表情,她有些担心,伸手过去要触碰他的手背。

女士沉默许久,她不疾不徐地转着手上的珠子,“我可以帮你完成。”

唐惜带着叶静秋离开,没有人挽留没有人挂念,她们母女像是本就不该属于这里,可可笑的是,叶静秋祖上几代都生活在这里,甚至在叶静秋父辈算是富庶的,到现在却是无家可归。

周五,学校休息,住校的孔友友从学校回来,扎着马尾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她个头拔萃长得漂亮,青春洋溢的样子。孔友友绕着唐惜看,嘴里欢呼着叫,“叫你堂嫂还是表嫂?”

“明天就知道。”唐惜轻快地动手指,回复。

孔胜邦不在,孔文霖在家,吃过饭叫程绍祖去书房谈话。

“我什么都不知道,对上一辈的事情也不想知道。”程绍祖说,“我现在,还不想和她分手,希望您能理解。”

“锦绣前程和如意郎君。”唐惜心里愧疚地对佛像道歉。

唐惜看着那人的背影,抿着嘴笑了笑。

唐惜选择程绍祖,除了因为他是孔文莲与程青山的儿子,更接近风暴中心外,还因为他**自主又有能力,是她复仇路上的最大障碍,所以她选择最先解决这个麻烦,保证以后的路走得更加顺畅,可她没想到程绍祖会真的爱上她,这是始料未及的,惊喜又意外。

孔文莲看程青山的表情,她恼恨得咬紧牙齿,把怒气全部撒在唐惜身上,“她死了是她活该,天生的狐,媚子害人精,活到这个年龄已经是她赚到。”

“回来。”唐惜又把双肩包拿过来背上,想到去程绍祖家可能遇到的待遇,她苦笑,“应该会被赶出来,你找好酒店把地址发到我手机上,我办好事情去找你。”

“放着吧。”程绍祖一条腿压着另外一条腿,淡淡地说。

“我回来了。”孔绍宗的眼睛越过唐惜往门里看,他牙齿咬着,“你一直住在他这里吗?”

程绍祖刚躺下,唐惜自动滚过去,他顺手抱住揽在怀里,蹭着,又有了点先前的意思。

“帮我告诉他,很快。”很快,做完这些,她就离开。

莉莉不解地看着唐惜,觉得这实在不是她的做事风格,“为什么?他当初要和秦家小姐结婚,可是干净利索的和你断来往,一点不留情,你怎么还愿意回来?”

“没有,我没有爱她。娶她,是我应该做的事情。”程绍祖闭着眼睛,感觉身上的困乏消去一些,脑袋却泛起困,一不留神就说了实话。

“把我带回望市,让我住进来。”

“怎么换车子开?”唐惜拉开车门,坐进来,随口问。

“这是去哪里?”程绍祖驻足,折身问。

“你对我的事情记得挺清清楚。”唐惜咬着嘴角笑,扬了扬手里的书,“我自学成才啊,用别人吃饭睡觉谈恋爱的时间,学习,我很有天分。还有,我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

“什么病?”

唐惜知道那人看不到,还是摇了摇头,“过两天吧,我可能会去望市。”想到什么,她靠着窗口咯咯笑,“你知道吗,我发现一种比原计划好玩一百倍的方式。”

“她可能有别的目的。”

唐惜把剪刀放在地上,乖乖地过来靠在他肩膀上,睁着大眼睛又是昨天那副纯良无辜的样子,“什么事情?”

其他车主跟着下车,走过来,“兄弟,你这车多少钱?”

“你一个大男人,分析起来这些家庭关系,倒是清楚得很。”唐惜庆幸他没有继续追问,不然她又要说谎了。

“我说在等你回来,不只是嘴上说说。你不在,我帮你看着他们的变化,只为你回来时,能帮到你。”

唐惜的确把梁笛声说等她的话,当成了客套或者玩笑话,她那时候多糟糕啊,她连自己的路在哪里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有人在坚定地等着她。梁笛声目光灼灼地盯着唐惜,是坦然的期待,唐惜瞬间慌乱,眼睛四处看,唯独不与他对视。

“不要有负担,我帮你是因为想帮你,你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梁笛声轻轻地笑,“回去吧,这两天吃清淡一些,不要露出破绽。”

“谢谢你。”唐惜真诚地道谢。

“为你做任何事情,不用道谢。”

唐惜存了心思就会花费时间,她认真观察太姥姥,老太太今年九十岁左右的高龄,眼不花耳不聋除了脊背弯折,精神矍铄的完全不像这个年龄的老人家。老人家能有什么爱好,吃得少能吃的更少,唐惜买了些吃的讨好她,不是说咬不动就说上火,没半分长进。

倒不是太姥姥对她生疏冷漠,只是把她当作小辈来疼爱,并没什么特别。

唐惜是有些着急的,每过一天她距离完成任务的时间就靠近一天,她心情不好脸上冒着痘痘,脾气暴躁得厉害,孔文莲是不敢招惹她的。

偏消失了两天的程绍祖却回来了,脸上平平淡淡的,没提领证那天的不欢而散,倒像是没事人一样。

唐惜看到他这样不温不火的,更加恼怒,偏发泄不出来。

晚上他进房间时,唐惜找到了发泄口,堵在门口狠狠地推他,“别和我住一个房间。”

“你是我老婆,我为什么不能进?”他话说的倒是溜。

唐惜鄙视地看着他,“你把我当老婆了吗?”

“结婚证领了,就是我老婆了。”程绍祖懒得与她口头上理论,他仗着人高马大单手轻松地抓住她的双手,把她推进门里,顺手关了门。

唐惜被推着往屋里走,不肯就范,嘴里直嚷嚷,“你还有脸提领证那天,你把怀孕的老婆丢在民政局门口,扬长而去,渣男。”

“你这么大本领,能找不到回家的路?再说,你不是好好回来了。”程绍祖上下打量一番,松开她的手,脱掉外套挂在床头上。唐惜的火气更大,烧的她牙痒痒,如果不是咯牙,她真想冲上去咬掉程绍祖的心口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