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难得露出小姑娘的一面,宋靳自然不会不答应,忙叫侍女拿来了几盏莲花河灯。

阿枣一愣,而后忍不住低下头,红着脸甜甜地傻笑了起来。

“若我听娘子的,可有奖赏?”看着她因为这几个月的辛劳而尖了不少的下巴,宋靳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幽暗,然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凑近了阿枣低笑道。

“大嫂也没有忘记不是么?”像是突然被戳中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宋老二的脸上流露出一抹罕见的温和,甚至最后还客气地说了一句,“这个家……以后还是要辛苦大嫂了。”

“不行,你先睡……”见宋靳笑得淡然却坚定,阿枣到底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知道了,我会快点的,那你等我。”

阿枣点头,还没说话,便见一旁的宋靳微微眯眼道:“昨日半路上遇见的那个男人,就是他吧?”

自然,关于自己误会了她和岑央那一段,宋靳是不会说的。

“爹!要爹!平安要爹!哇呜——爹……”

阿枣点了点头,强忍下刺骨的寒意带来的战栗:“嗯……你,你注意看路,别……”

燕承。

“那……那里头不是奶?”三妞一愣,而后下意识地往宋靳身后看去,没想这一看就吓了一跳,“大姐?小,小虎哥?哥哥……他们咋在奶的屋子里?”

想到陈氏的死,阿枣心中微顿,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冷意。

宋靳见此,不由有些好笑。见小家伙挣扎得越发厉害,阿枣已经有些抱不住他了,便忙伸手把他接了过去:“让我来吧,小心点就是了。爹爹痛痛,平安会乖乖不乱动的对不对?”

宋靳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冲她挑眉一笑,这才转头看向一旁正抱着一小块米糕吃得满嘴渣的平安:“小家伙眼里只有米糕,哪有咱们俩呢。”

阿枣回神,淡淡一笑:“不过是以前曾意外发现,师兄那十个贴身护卫里有人一直在给龚心柔传递关于师兄的消息罢了。虽说这回十个影只有三个在这,然我想着到底是机会难得,不若试他一试,说不定那人就在这三人中呢,没想……还真的试出来了。”

“千,千年之后?!”

“你是我的,这辈子都是我的女人。让我滚?我滚了……谁陪你睡觉,谁陪你把孩子生回来呢?”岑央的声音轻柔而阴冷,“还是说……双儿更想要让那个蠢货陪你生?”

这恨意在纪夫人对儿子越来越深的想念中逐渐堆积,终于爆发了。

师傅,她有什么资格提师傅?!

“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了她……”一下子瘫倒在宋靳的怀里,阿枣揪着他的衣襟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是我……阿靳,阿靳……是我害了师姐……呜呜呜……孩子……师姐的孩子没了……”

阿枣这才冲他牵了牵唇角:“谢谢。”

而后阿枣就觉得拦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臂狠狠收紧,紧接着唇就被人用力堵住了,还有她的手……

见她笑得娇美动人,宋靳眸子微深,半晌才弯唇笑道:“快去歇息,听话。”

呆呆地看着那狰狞可怕的形状,阿枣心头狂跳,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方才在田里的时候不慎摔了一跤,被镰刀割伤破了些皮,无大碍,但还请娘子赏点伤药给我止止血可好?”

可情势比人强,赵氏只能死死咬着牙,赔着笑脸与金氏周旋。可哪想金氏听了她半天好话,最后却翻着白眼狠狠奚落了她一顿,还直接开口说大妞若是想嫁进来,那就拿出十两银子的嫁妆来。

平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娘亲突然抱着他出了门,顿时就高兴得拍起了小胖手:“爹!找爹!”

如今,师兄因她而犯病,师姐因她而伤心,龚心柔也是因她才有了可趁之机……

林氏正在杂物房里收拾待会儿下地要用的工具,见阿枣来了,便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这里乱糟糟的,快些出去,别弄脏裙子了。”

心底瞬间泛起彻骨的寒气,岑央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龚心柔!龚心柔!

“那个……往后受了伤定要第一时间止血,失血过多会有危险的。”她轻咳了一声,道。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冰凉的夜风吹来。

他喜爱的姑娘,是这样可爱率直的人。

阿枣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

因前世的堂哥是个赌迷,常拉着家中的兄弟们研究各种赌术,他便也跟着学了点皮毛。但赌博到底不是正道,他素来不太喜欢,便很少去赌,再加上古代的赌术和现代的赌术到底有些差别,是以他在那赌坊里待了整整两日才摸清他们的路数,勉强赢了点钱回来,解了燃眉之急。

然大家只知道徐氏和宋氏上门欲给阿枣说媒,阿枣面色不好地将她们请了出去,并不知道阿枣私下已经行动了,就连徐氏和宋氏也只以为阿枣还在考虑。

宋靳看着她,突然似漫不经心道:“那你准备叫我什么?”

宋靳半边身子都麻了一下。

阿枣快步朝大门走去,刚走近就听到了外头传来的尖叫声和打骂声。

宋氏顿了顿,半晌才面带难过地叹道:“那咱们青山村就容不下娘子这尊大佛了……”

亲兄长……么。

那独眼大汉顿时脸一沉,怒道:“你小子跟我玩花样是吧?!”

“诶?”络腮胡子愣住,“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再说这酒还没喝完!”

可随后,东宫之变。

他不喜欢那种热闹噪杂的环境,哪怕在旁人眼里,那叫享受。

“阿姐,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咱,咱不是买米去吗?”一旁的阿小有些紧张,她还从来没来过这么漂亮的地方呢。

“哥哥很快就会回来,你在家好好听娘的话。”宋靳揉了揉她的脑袋,说完又低下头,附到三妞耳边轻声道,“若是奶奶和婶娘们打你,你就跑到阿枣姐姐家去,知道吗?”

“平安……想起爹爹了?”想到这,阿枣试探地问道。

“平安——平安你在哪里——”煞白的脸色,仓皇的表情,通红的眼睛,嘶哑的喊声……那张桃花般漂亮的脸上再没了往日明媚的神采,取而代之的,竟是沉沉的死气和浓重的绝望。

宋靳:“……”

宋靳了然,也看出了她的怀疑,但没有说别的,只淡淡笑了:“人会变,也会成长,放心吧,落水之前的宋靳……再也回不来了。”

怕平安醒来找不到她会哭,走之前阿枣特地拿出了这几日新做的荷包交给阿小,让她用来哄平安。这荷包做的十分精致,上头绣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猫儿和,里头还装了几个孩童玩的小木雕,平安一定会喜欢的。

只是就在这时,他突然又听到了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