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夫人姓纪名蓝心,是岑央的生身母亲。众人之所以唤她“纪夫人”而非夫人,是因为她一直不承认自己是岑央父亲的妻子,只自称“纪夫人”,并要大家也这么称呼她。

说着,脚尖猛地一用力。

一定是她的重生害了师姐!

师兄不是这么不经事的人,若非师姐发生了大事,他绝对不可能发病还露出这样的神情……

一想到这些天他总是逮到机会就欺负自己,阿枣心里陡然生出一股不服气来。

宋靳笑着靠回榻上,可却不小心按到了被子下一个硬硬的东西。

滚烫奇异的触感叫阿枣整个人一愣,下意识地往那处看去。

她,她竟然主动对他投怀送抱!还像个小娃娃似的在他怀里放肆大哭!

这一切只因他有个出了名难相处的娘金氏。

起初阿枣是松了口气的,可后来……

“你那日喝酒了吗?或是……有没有吃什么不对劲的东西?”阿枣认真而焦急地看着他,细细地琢磨着其中可能会出现的问题,“师兄,你把那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同我说一遍好不好?当局者迷,或许我这个旁观者能看出点什么问题来呢?”

思念。

一个和他一样未着寸缕的女人。

真的是这样!

“快点!”阿枣秀眉微拧,见他仍愣愣的没有动,便抿了抿唇,直接倾身上前,飞快地将他右边的衣裳扒下来露出了伤处。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一瞬间,宋靳几乎就要忍不住将她搂紧,侧头去咬她花瓣般的唇了,可下一刻,美丽的姑娘就像只受到惊吓的兔子,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捂着方才亲到他脸颊的小嘴说不出话来。

“之前刚进屋的时候,我注意到奶的右手确实有些僵硬,但方才我们出来的时候,她的右手却已经灵活自如了。”宋靳笑了,随即有些好奇地看着她,“只是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宋家人多地方小,宋靳原先的屋子根本住不下三人,所以阿枣便和宋靳商量了一下,请人把两家中间那道墙拆了,将原来阿枣所住的那个大房间改成了两人的新房。

蒋游也知道宋家家境,闻言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说话了。

宋靳眸子一沉,突然高声道:“奶!”

“对了,还有这个!”阿枣又摸出一张纸,“这是我写的字据,上头写了一些协议,比如将来我不可以阻止你纳妾什么的……你先拿回去瞧瞧吧,若是有什么问题,咱们到时候再商量着改。”

“好。”阿枣点头,也不再纠结,飞快地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钱袋递给他,“这里是五十两。”

宋家的事情她昨日已经从三妞那里知道了,起先看在三妞的面上她也想过要帮忙,可三妞却告诉她宋靳已经回书院去想办法筹钱了。她虽和三妞关系好,可毕竟与宋家人没有多熟,再者五十两不是小数目,她虽能轻松拿出来,可财不露白,阿枣便也没出声,只在心里琢磨着如果到时三妞真的有难,她再想办法帮她一把就是。

阿枣:“……”

“……”姜无双想骂她,可看着那双狡黠中带着亲近的眼睛,却又怎么都开不了口,只好烦躁地抓了抓头,没好气道,“来这里之前纪夫人说了些师兄不爱听的话,母子俩吵了一架,所以师兄情绪有点不好。好了说完了,你快出去!”

“你说什么?!”

“……”络腮胡子噎了一下,随即抬头怒道,“我都这样了你还打击我,是不是兄弟!”

只是没想到到底还是迟了一步。

“唉哟对不住,宋兄你没事吧?”

如今终于出了那口恶气,阿枣心情大好,将手中收好的衣裳抱回屋子,随后就去厨房做起了糯米饼。

***

一直埋在阿枣怀里的平安突然伸出小胖手摸了摸阿小的脸:“阿小,不哭呀。”

快到河边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忙低头对平安道:“等会儿见到娘亲的时候,平安不许叫我爹,要叫我宋叔叔,知道么?”

“以后在家里等就好了,”宋靳抱着他朝阿枣家走去,“外面有坏人,会把平安抓走的。”

阿枣见他走近本是有些警惕的,但见他只是规规矩矩地帮忙并没有任何别的意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咬了咬唇:“谢谢。”

一听这话,阿小顿时纠结地拧了眉,想象着往常平安认错之后阿枣的反应,半晌才憋出一句:“脚,没好呢。”

正想重新躺回去睡觉,突然一阵低泣声从隔壁传了过来。

可这时二妞却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我不要帮她干活!奶你偏心!”

她今年已经九岁,长得也高大,才六岁的三妞哪里能反抗得了,只能狼狈地趴在地上,涕泪和着地上的泥灰,糊得满脸脏乱。

因都是女眷无需避嫌,又是在乡下没那么多规矩,阿枣就让阿小带着母女俩进了屋,请她们在一旁的小榻上坐下,随后又吩咐阿小去厨房拿来早上刚做好的糖糕给两人吃。

宋靳却一副很自然的样子。

“没,没事。”三妞受宠若惊地瞪大眼,想了想,又有些不安地低下头道,“谢谢姐姐救了我。还有……对不起,姐姐,在水里的时候我不是故意抓着你不放的……”

“救……救我们……”

她觉得哥哥好像变得不一样了,可她喜欢现在的哥哥!

“是……我是你的娘亲,平安,娘的宝贝……”

她男人叫宋柱,是村中有名的癞子,好吃懒做还很好色。前几天就是他,半夜带着几个狐朋狗友爬上她的屋顶想偷窥,结果被她用内力掀下去摔断了腿。

“好了别吵了,有事儿好好说……”自然也不是所有围观者都对阿枣带着色心或厌恶的,只是先前他们对阿枣并不熟悉,自然要护着同村人一些。可眼下见阿枣态度刚硬地将事情解释了一番,便心中有了数,纷纷劝话道。

垂涎自己多时,他终是忍不住说出口了。可如今在世人眼里,她只是谋害皇上密谋造反的“逆贼”,下令抓捕她给她定罪的人也正是他。这样的情况下,他能给她什么荣耀?

见姜无双终于肯和他说话了,岑央眼睛一亮,忙重新露出笑容道:“什么为什么?”

“那晚……为什么要对我做那样的事情?为什么……现在又对我说这样的话?”姜无双无比艰涩地问道,“你喜欢的……明明是,是阿枣,为什么却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为什么不喜欢她却强迫地要了她?为什么不喜欢她却又要一再占有她?为什么不喜欢她却一再警告她不许离开他?

为什么?

“喜欢阿枣?”岑央愣了一下,随即便不屑地冷笑道,“不过是那个蠢货自以为的感觉罢了,我怎么可能会有那种幼稚愚蠢的感情。”

姜无双微微颤了一下,半晌才重重地喘着气道:“那……我呢?为什么要对我那样?”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要让她一再欢喜又一再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