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还在悲愤之中,不等何景冲上前说完话,一把推过去,把他推了个踉跄,喝道:“滚一边去狗东西!”

嗤嗤嗤,三声连成一块,几乎听不到是三个声音,三人各受一剑,倒在一旁。

蒙面客又重新坐了下来,刚才是太敏感了,一个小小的——蒙面客竟连刚听过的名字都忘了,不是他记性不好,是因为那个名字太没有震撼力和根本不能让人产生兴趣拿出心思来记它。

这岂止是正合范光明一人更的心意,在场的英豪大多数都是这般想法,只是谁也不肯出头表示同意,就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邵玉真和何景冲等人了,至于此次的带头大哥弘法,他一是少言少语,不愿发表号令,二是令信之带头抵制他,他说话的分量根本就等于零。

另一个老僧苏紫阳却不认得,他的袈裟僧袍也异于少林寺的,便是别的寺院僧人,看他使得武功,却是少林正宗“普门禅杖法”,这一点倒是奇怪。

海坛主喝道:“好滑嘴的贼道,你再不把你的底细和身份说出来,还有到聚剑山庄要做甚么,就一刀宰了你!”说着,铮一声把刀拔出,而天狼帮众也都以海坛主为首,都跟着拔刀呵斥。

高青崖但见老者也跟着来了,惊道:“你这老儿还跟着来作甚,还不快回去,改赏你的都赏给你了,别找不自在。”

高青崖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看到身旁闪来一道黑影,还未反应过来,脸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顿时觉得两眼冒金星,天地在旋转,几乎站不稳了。手捂住腮帮子,伸手一看,手心中除了血和口水竟还有几个白莹莹的牙齿,鲜血滴下去,顿时染红了一片积雪。

弘觉察觉到范光明心灰意冷,不想再迁怒他人,对诸玉亭也是有些怜悯宽容之意,便提了这么个权衡之意。

这天傍晚,天公好像是来了兴趣,开始降下大雪,雪花比鹅毛还大,扑簌簌的往下掉,转眼间,就把聚剑山庄裹上了一套银装。

苏紫阳噢一声,道:“我们以前见过几次面,也算是旧交罢。”

杜横波也忍不住一笑,用手戳了她一下,道:“不要胡说,是师父叫你天天嘲笑人的么?”

陆灵溪直想笑,没想到世上还有比自己还能捣乱顽皮的人,而且还是两个合伙的,相对自己而言,人家还是要一档次,别忘了,这回可不是能着玩的,说不定性命都要搭上。

当然这句话只能在心中说说。

“我范光明承认自己是一个贪生怕死、苟且偷生之徒,但此次我已想好了,如果来助拳的众位英雄不敌恶贼,那我们爷仨和你姨母就与聚剑山庄共焚!想来既有少林、太乙、游龙帮的高手及轩辕圣教的两名高人相助,定会把大恶人诛灭的。到那时——那时——”

众人也都气愤那武士太是凶恶,连吟诗说话都要管。而陆灵溪眼睛尖,看得明白,笑道:“我知道了,岑秀才,你就别再念了,怪不得人家生气呢。”

楚君然知道了来这是江秋荷的恋人,这是来找她的,看他们相抱亲昵,转过头去,装作看不到。

魏叔彦没有理睬,兀自全力与郭君妍厮杀。

楚君然脸色一变,道:“都是我害得他。”

晨光斜照,秋风拂过,一片片枯叶顿时飘然落下,又给这片杨柳林添了几分潇瑟。

杜横波叹一口气,道:“你这是要真正的复出江湖了,也罢,我就舍命陪你这个君子!”

苏紫阳微一笑,不再言语,只是深情地望着她。

第二天早上,就听到街面上鼓锣声震天,人声嘈杂,苏紫阳等三人都感诧异,上街一看,正有十几个官府的公差在击锣传话,是说东平郡王和骠骑大将军即要辕临此郡,百姓小民要出城迎接,为荥阳郡争份脸面。

陆灵溪问道:“甚么东平郡王和骠骑大将军啊?架子可真不小,我道是来了皇帝老子了。”

苏紫阳想了想,道:“东平郡王便是河西、平卢和幽州三地的节度使安禄山,而那骠骑大将军可能就是当今皇上的贴身大太监高力士了。”

陆灵溪一笑,道:“太监也能做大将军啊?”

苏紫阳道:“我听人家说那东平王安禄山的权势大得惊人,又是皇上的红人,河北重镇都在他手中,手握重兵近百万,哪个州郡的官吏不想法去巴结他?”

苏紫阳见令信之一干人还没有动身的意思,便与杜横波商议,不如先行一步,在他们前面去范阳,不必管他们。杜横波和陆灵溪早有离开荥阳之意,特别是陆灵溪一直想尽快北上,也许能见到楚君然。

如此一来就不必再隐藏身份了,就把一车绸缎变卖给当地商人,换了银子留一少部分作路上盘缠外,其余的都给了贫苦人家。

三人各骑一马,按辔徐行,走的是宽敞官道,很快便到达黄河北岸,来到河北境界。

陆灵溪心中对楚君然的思念随着逐渐北上而愈加强烈,恨不得身上生长着两只翅膀,一口气飞到幽州与心中的那个人见面。

这日行在饶阳官道上,走着走着就听身后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回头看,一骑快马飞奔而过,快如疾风。马上的人边呵斥驱马边叫道:“安王爷辕驾即此,闲人快快让道!”

苏紫阳等人还未及得反应过来,那斥候传令官就飞奔而来,穿过他们,又急掉马头,拦住苏紫阳他们,看了苏紫阳一眼,厉声喝道:“本斥候的话你们三个鸟东西没听见么?碍了安王爷的辕驾,你们吃罪得起么!”

杜横波听他口出污秽之言,勃然大怒,马鞭甩去,嗖的一声,拍打在那斥候脸上,那斥候痛叫一声,坠蹬下马,在地上不绝。

陆灵溪在马上用马鞭指着那斥候,啐道:“看你还敢不敢无礼!”

那斥候半尊在地上,双手捂着脸,痛得龇牙咧嘴,叫道:“你们是甚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本斥候官,是不想活了!”

陆灵溪见他还是无礼,想要再赏他一鞭子,苏紫阳阻拦住她,道:“行了,不必跟他计较,官道这么宽敞,我们走一边就是。”

陆灵溪朝那斥候哼了一声,道:“好罢,大道通天,我们各走一边!”

那斥候极为恼怒,但见眼前这三人都不是好惹的,二话不说,跳上马,调头奔跑,心中念念有词,大约又是口放秽词。

三人靠边而行,约行了有三里路,便听后面鸾鸣声起,回头一看,真是好大的排场:有一对车马队伍驶来,队伍的前头有两名司仪各持一道牌符,隐见上面写着:东平郡王、三镇兵马节度使和河北采道访处置使。后面飘展着一面大纛,中间是两顶八抬豪华大轿,大轿两旁都是骑马的披甲大将,最后面便是着一色披甲的武士,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没有一万人马也有八千!

陆灵溪道:“这就是那甚么东平郡王了,真是好大的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当今皇上出游了呢!”

杜横波味道:“我的灵儿还见过当今皇上出游的排场?”

陆灵溪嘻嘻一笑,道:“灵儿可没这眼福。”

三人急忙靠边让道,等队伍从身边走过,陆灵溪蓦地惊讶叫出,一脸诧异。杜横波问道:“你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陆灵溪忙道:“师父、苏伯伯,你们没有看到么?队伍里头的几个人像是那游龙帮的令信之他们!”

苏紫阳也已看到,点点头,道:“像是有几个穿这布衣的汉子在里面,我以为是那安王爷的谋士,仔细一看,确实像令信之他们,真是让人想不到。”

杜横波又道:“怪不得他们在荥阳不走了,原来是在迎接东平王,没想到他们有通天的本事,还能和官府勾上关系,怪不得他们作甚么事有恃无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