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豪哗啦啦一拥而上,各种兵刃同时向沐万荣身上招呼。

鹰一般的眼睛瞪向了苏紫阳所在的方向,很快就瞄向了苏紫阳,当看到苏紫阳的时候,从眼神中射出一道寒光,足以让人感到心惊胆战的寒光。

邵玉真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众豪心里也都想到了这些,场面再一次陷入沉寂。

这时隐见几个游龙帮的弟解子窜窜晃晃,形影不定,像是在追逐,又像是在躲藏,心中一敬,急忙收住真气,飘然落在几颗粗大松树后面,看个明白。

郑玄通狰狞地道:“我看你是到聚剑山庄趁火打劫的贼子!”说着突然翻出右手,捏成爪状,森然道:“不给你些苦头吃你不老实!”说罢,抓向苏紫阳的左肩头,只是呼一声,转眼不及已经抓住了苏紫阳的肩头,动作之快,如同闪电一般。

高青崖喝道:“狗贼老实些,没有给你五花大绑算是客气了,别不识抬举,自找苦吃!”

杜横波不等别人提醒当心,只是冷哼一声,身子晃处已到了他们身后。

令信之呵呵一笑,道:“好!不过这得由弘法大师下令,令某可不敢越俎代庖。”

山庄正院中央,众豪都盘腿端坐在大亭子走廊内。范光明已派仆役上了又热又酽的茶水,好让众人驱寒祛困。

郭君妍道:“家师还好,身体一向清健爽朗。”

就见祝松走上前,先望了望天,道:“天也不早了,要比就快些比罢,你们四人何必都出来,你们既是亲兄弟,出来一个当带头大哥,其余的兄弟不也是照样风光无限,何必这么麻烦!”

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中年汉子昂首挺胸、意气风发地走向人群,来到当中,环顾四周,不住的点头,但看神情好像又是表示满意,又像表示无奈而失望的样子。

众豪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气,或者遗憾,但还没有彻底搞明白甚么事,就算是脾气火爆,实在看不惯的人也要忍忍,说不定盟主还在后面,这只是前头队伍。

范光明沉沉地道:“这难道能怪我么,而我们非亲父女,又怎么不能成为夫妻,就算是春儿与你有意,那当今皇上与杨贵妃的例子也可以让我效仿,再说我看春儿也冷淡了你。

陆灵溪指着车下道路道:“你们没看到这些人走的甚么道路么?又是水又是泥的,一个个就像泥猴似的,你倒在车上吟诗作词,好不惬意,怎能不让这些官老爷生气?”

沐逢春先是一怔,看到江秋荷跑过来,又吃了一惊,转即喜道:“阿荷!”说着就一步踏上,张开双臂抱去。

康君成苦斗梅康,见梅康疯了似的出招,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心生畏惧,连连招架,叫道:“我们司马师弟双腿残疾,武功大失,已不能再行侠仗义了,我们两平,就都住手罢!”康君成为了说服他们,便说得有些重。

陆灵溪一笑,道:“怕又有何用,再说这里如真有鬼,有你楚哥哥在,我害怕个甚么——嘻嘻,除亏你也怕了?”

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古铜色圆领袍、面目俊朗,威风凛凛的中年男子,背后背着一只古琴,正在这片萧瑟的杨柳林内踯躅着行走着。

沐万荣又道:“爹爹的确走火入魔了,不到半年的时间便炼成了列缺神剑,又加上仇怨积胸,经脉紊乱,竟一下子老了许多,春儿你绝不能和我一样成为这个样子。”

苏紫阳听了暗想:“沐万荣一心是报仇雪恨,弘愚大师是死在西域佛门奇功‘杂阿含功’,沐万荣又怎会这种奇功呢?定是有人趁火打劫,栽赃嫁祸给他,但此时沐万荣已真的成了武林公敌,正中有些人的下怀,真是愚不可及,也算是可怜。”

就在这时,突然感到脑后生来丝丝寒风,不遑细想,翻身闪过,便见一股黄烟侵来,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岩葛药那厮还在周围!”再看那股黄烟在空中散开,所染松雪,顷刻间化作水汽。好读的烟气!”

苏紫阳又见那几棵松树后面出散一股细长黄烟,如同一条黄龙,径扑而来。苏紫阳马上运足内力,一掌拍去,真气吐出,嚓嚓一片响,几棵松树尽数折断,随即夹杂着一声娇声惨叫。

苏紫阳晃身而过,却见地上空留着一片娇小的脚印,已无人影。岩葛药中伤逃遁。苏紫阳自言道:“先留着你们这些妖孽的性命,改日我便找到你们门上,必是铲除你们这些穷凶极恶之徒!”

这时又听远处人声喧哗,火光点点,朝这边快速游来,便知众豪都已赶到擒拿沐万荣。苏紫阳向神龛摇摇头,叹道:“沐万荣你这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要怨就怨自己罢。”又听清玄道人近了,大声喝骂:“恶贼,快快出来受死!”

神龛石门轰隆一声开开,从里面走出须发皆白的老者,见他已是苏紫阳发现他双目没有半点神光,皱纹四展,身躯伛偻,像是快到了大限一般。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沐万荣。

众豪见沐万荣出来,哗啦啦围上,怒视而瞪。令信之喝道:“恶贼你的死期已到,还是束手就擒罢!”

沐万荣嘿嘿一笑,道:“姓沐的要死早就死在范老贼手里了,老天爷既然不让姓沐的死,又有谁能让姓沐的死?是你么?呵呵呵,就凭你那两下子!嘿嘿,范老贼自己没本事,就只知道花钱找帮手,只是找的帮手皆是一群酒囊饭袋,都成了我剑下之鬼!”说着就指向苏紫阳,道:“能打败姓沐的也许就只有这牛鼻子了”。

只时范光明冲进人群中央,戟指着沐万荣怒道:“沐万荣,你这个天诛地灭的贼子,你到如今还不悔悟,你可知道当初我为何要用计杀你?你是死有余辜!”

范光明说着话,身子不住地颤抖着,声音嘶哑,很是激动。

沐万荣冷哼一声,道:“邵师兄在这,你就说说罢,对,就当着众位英雄的面,说说你如何私吞《列缺剑谱》,勾结胡人,设计陷害于我的!”

沐万荣也有些激动,已经放下了原来的气势凌人,开始称呼在场的人为“英雄豪杰”了。

范光明呸一声,用嘶哑的声腔道:“沐万荣你真是死也不知悔悟啊!你知道么,你残忍地把我的心爱女人从我身边抢走,再逼她自尽,霸占我春儿近二十年,让我们父子不得相认,难道你不该死么?我范光明的确没有胆量和能力找你报仇,但我要千方百计报仇,杀掉你这没有人性,凶残的畜生!而你这畜生还大言不惭地说要杀我报仇,真是不知羞耻!”

范光明说这些话,已是心中的多年积愤,又是说与旁边的邵玉真听,让邵玉真知道自己当初设局害沐万荣是有自己的苦处。

沐万荣大喝道:“范老贼放屁!贞贞怎会是你的女人,春儿又怎会是你的儿子?你乱放狗屁,我要杀了你!”待要运功,就感到头痛如裂,身子晃了晃,要不是硬撑了就在众豪面前倒下了。

范光明也是怒不可遏,激动万分,想要反驳,被令信之拦住,令信之道:“范庄主,这些是你们私怨,此时就先把你们的这些私人恩怨暂且放后,这恶贼如今已是武林的公敌,人人诛他而后快,我们一起上,把他斩成肉泥,为死于恶贼剑下的武林同道报仇雪恨!”

范光明已是激动地接近失态,不肯听劝,叫道:“我范光明做缩头乌龟几十年了,还要做到甚么时候?我要说出来,就是死也要做个痛快鬼,不做窝囊龟!”

祝松蹒跚地走上前,道:“范庄主呀你不窝囊,你这等于奸人家妻子,让人家给你养孩子,让人家做了几十年的闷头王八,你岂是窝囊?”

祝松的这话虽是说得清淡,但奚落了范光明又讽刺了沐万荣,还让众人都明白:全武林的血光都是由他们之间的这笔桃花账引起的。

范光明嘿嘿一笑,道:“你说得对,我范光明不窝囊,不窝囊!”

沐万荣此时却感到莫大的耻辱,不管这是真假,当然不会相信这是真的,在众豪面前受到了羞辱,气得目眦欲裂,浑身颤抖,剑尖嗡嗡作响颤响,颤抖地:“我沐万荣怎么会做乌龟王八,我不是乌龟王八!”一边颤抖一边抬起剑,眼中充满杀气,接近疯狂。

众豪见他要出招,都挈起兵刃,准备发起最后的进攻。

沐逢春从神龛中走出来,见到周围都围满了人,微微一怔,又叫道:“爹爹!”走到沐万荣身旁。

沐万荣一眼盯上沐逢春,一把抓住他,喝道:“你到底谁生的儿子,快说、快说啊!”像是疯了一样,举剑便要砍。

这也难为沐逢春了,谁和他娘生了他,这个还真不好说,毕竟当初他不在现场。

沐逢春吓得浑身乱颤,道:“是——是——”

突然噗的一声响,一柄短剑了沐万荣的腹中,而那剑柄就在沐逢春的手中!

沐万荣双眼瞪圆,颤声道:“难道你——你真——不是我沐万荣——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