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一会儿。”秋染襟嘴角噙着笑,眉目温和的看着她。

既然你想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便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我不曾对你做过那些让我自己后悔的事,也不曾说过那些让你为难的话。

从京城回来近一月了,竟是从来没有见过她,尽管日夜牵挂,却始终没有勇气去见她,他怕见她哀伤的神色和泪流满面的凄然,便只能强压下心头的那份牵挂,知道她好,也就可以了。

同样轻,同样柔的声音再次在耳朵边响起,苏清梦收回了思绪,答道:“说不失望是假的。如果我不曾有过光明,那倒无妨,可我毕竟……曾经是看得见的。”

“三叔。”苏清梦回过头,脸上是浅淡的笑容,很是温和。

“恩。”皇后轻声一应,抬起头,放下了手中的佛经。

雨势渐大,凉玥走入雨中,脚上精致的绣鞋便被雨水沾湿了,她小心翼翼的走着,尽量不踩到积水。

秋染襟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眼底也翻涌起了痛苦的神色来,那如噩梦一般的往事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只觉得胸腔里快要被人掏空了一般。

“微臣参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秋染襟掀袍跪地,俯身一拜。

跪在地上的男人此时头上已渗出了一层薄汗来,他恭敬瑟缩的伏在地上,也不敢抬手去拭那额头上的薄汗。

洛星河蹙着英眉,并没有接楚星流的话。

“现在什么时辰了?”沉默良久,苏清梦忽然开口问道。

听见暖玉唤着洛星河,苏清梦这才回过头来,面对着门的方向,黯淡无光的眸子若死水般沉寂。

“没有。”秋染襟如实答道。

苏清梦把手移到了楚星流的手上,微微偏着头,视线似乎在寻找着楚星流所在的方向。

“可。”少年微微点头,唇角带着雍雅的笑意,抬手抚摸着少女的头,“这画便就当作我送你的生辰礼物了。”

“你看看再说。”秋染襟微微眯着眼,笑容风流。

便见四角宫灯,堂侧红木花架,一盆春兰秀叶滴翠素馨初绽,阵阵幽香;另一盆山水盆玩,碧漪横舟,峰峦参差。红毡地上摆着八把张檀木长桌,云缎坐垫,安置着粉彩梅花纹小盅,海棠六叶盘。

一个尖锐的声音忽的响起,苏清梦只看见一个细长的黑影在从那开阔的草甸那里飞来,身前的木芙蓉一个鹞子翻身,堪堪躲过了飞来之物。

从马场的事到今日,究竟是过了几日?为什么她竟觉得自己已经过了好几个秋了?

苏清梦筋疲力尽的靠在屋顶上,抬起头,眼泪竟差点夺眶而出。

“啊……”

“那小人这就去准备晚膳。”玩死说罢,便转身欲往后厨走去。

小亭远比苏清梦在廊芜那边看到的大,亭子里放了几副坐垫小几,上等梨木精心雕出的小几和名贵的丝绸坐垫相得映彰,怎么看,怎么觉得奢侈。

在房间里等了差不多一刻钟,秋染襟这才慢慢悠悠的束好长发,抬眼看着一直仰首望着天花板的苏清梦,不由得唇畔溢笑,说道:“苏公子,我好了。”

男人斜眼睇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扇子,玉扇做工精细,似乎上面真有柄柄刀刃一样,男人看着,只觉得冷汗噌噌的往外冒,咽了口唾沫,换上一副笑眯眯的脸,“公子……不就是一车菜嘛,小人都给你不就成了……咱们有话好好说。”

出了长乐坊,暖玉本想着终于能够回府了,结果苏清梦却转了方向,直接往和孟府相反的方向走去。

男子的表情倒不若苏清梦那般惊讶,只是看见苏清梦脖子上那奇怪的绷带时,眼里泛起笑意,却很快淹没在了深邃的瞳眸中。淡淡一笑,说道:“咱们又见面了。”

女子正犹豫这从哪里离开,房间的门却忽然被外力给撞开了,就这么转瞬即逝的功夫,一个黑影已然欺近,蒙面女子大惊,慌忙摸出一把短剑,横手一挡。

“你……这些日子都去哪里了?”苏清梦说着,不由自主的垂下了头。

“小姐,你这是往哪儿去啊?”暖玉堵在房门口,狐疑的问向苏清梦。

“属下即刻去办。”江离冷冰冰的说完,拱手一揖,转身便走。

“原本就是。”苏清梦呷了口汤,抿唇含笑说道。

接下来,便是苏清梦和秋染襟两人你来我去的说着,胡先生一直沉默的吃着自己身前的菜,时不时的抬眼打量着秋染襟,那眸子里似乎有着很多的情绪。

“胡先生这就吃好了吗?”秋染襟见胡先生停了筷子,疑惑的问道。

“是的。多谢侯爷和小姐的款待。”胡先生微微颔首,和善一笑。

“这么快?!”苏清梦的语气有着些许的惊讶,“胡先生该不会是在和我们客气吧?”

“小姐多心了。菜肴甚是可口,鄙人吃的很开心。”胡先生含笑说着。

苏清梦淡淡一笑,“那便好。说起来,我也用的差不多了。秋染襟,你呢?”

“和你一样。”秋染襟望着浅笑的苏清梦,温柔回答道。

“那便走了吧。”苏清梦说着,双手撑着桌角站起了身子,暖玉适时的走上前来,扶住了苏清梦。

秋染襟也站起了身子,移步走到了苏清梦的身边,“我送你回洛府吧。”

“胡先生呢?”苏清梦忽然开口问道,“胡先生现在要去哪里呢?”

胡先生此时也从桌子边上站了起来,说道:“鄙人欲往渡口。”

“胡先生是还有下一场说书吗?”苏清梦唇角微弯,很是感兴趣的模样。

“是啊。”胡先生一笑,望着苏清梦的眼里忽然多了些温柔。

“是在哪里呢?”苏清梦继续问着。

“陈州。”胡先生如实答道。

“倒是不远。”苏清梦浅浅一笑。

“胡先生下一个故事想说什么呢?还是今日这个故事吗?”秋染襟意味深长的一笑。

“暂时还不清楚。”胡先生面上的笑容有些牵强,那眸子看着苏清梦便又是一沉,沉默良久,忽然走到了苏清梦的跟前,问道,“苏小姐,冒昧问您一句。您母亲的名讳可以告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