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秉志决定把定标会放在市府的小会议室举行。他的用意是既给领导看也给下面看,他要领导知道他今天就要落实这件事,而且是公开透明的。他也在暗示与会者这是最后的会议,会上再定不下来就由领导定了。

史方明不同意陈明理的看法。他说:“我们在大鸟这样一个毗邻港澳的特殊地方打赌,不要指望一网打尽,一劳永逸,要准备打持久战。侦破赌球虽有难度,但与那些高智能犯罪的案例相比,还是要容易一些。如果我们明明已经看到了鱼盘街赌球成风还等下去,就会使群众误认为我们在纵容赌球,至少也是麻木无能和决心不大,庄家和赌徒会更加有恃无恐。”

“你要去哪儿?干什么去?”史方明问。

警察见球迷群情激愤,久围不散,只好悄悄地从后门把裁判送走。球迷见前门的警察突然撤了,方知上当,知道裁判肯定是从后门溜了,于是一帮球迷迅速向裁判住的饭店追去。球迷领袖则当场宣布,大鸟球迷将选出50名代表,明天上午就赶赴北京上访,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此时的看台上,已经有不少人在赌这场球,他们大都是三五人一伙,十几个一群地赌,组织他们行赌的是一些抽点利头的“赌球耗子”。赌博公司对大鸟有史以来的首场比赛,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还是不敢贸然开盘的。

“我想借这个机会,彻底整顿一下市委市府的工作作风,以此作为影响大鸟社会风气的一个开端。”程百川看了一下史方明说:“考虑到你和王大为家的关系,这件事还是由我出面,先让纪检部门查实情况,然后再开常委会讨论研究,该处分的一定处分,决不能再搞下不为例。你说呢?”

纪三同把一份《关于开发珠三角赌球网络的可行性报告》递给了劳尔。

作品不但情节生动,充满悬念,高潮迭起,而且贴近生活,符合人性,真实可信。

老大翻了一下大包见里面全是手表没有钱,就笑着对蒋三说:“玩这点小把戏有什么意思?还不够交买路钱的。我看这样吧,明天跟我们干一把大的,干成了,不但把钱和东西还给你们,还有额外奖赏!”

他们仨知道,不答应跟他们干是没有好下场的。

到了第二天晚上,他们仨如约被带到另一处私家码头,刚上了一条快艇就出发了,到了对岸,他们把苫布一掀,罩在下面的是一台轿车,他们仨的任务就是把车推到岸上,交给接车的人,然后立即返回。后来他们才知道,运过去的车都是偷来的。除了偷运车外,就是帮蛇头偷运人。两年后,甫贵和蒋三得到了纪三同的赏识,先后调到“安同”赌场当上了保安。进了赌场的甫贵,开始了从旁观者的角度钻研起了赌博并渐渐地熟谙了此道,从此业务日精,不久又做了大堂助理。

到了90年代,纪三同需要在内地铺设赌球网点时,安排甫贵到了大鸟,这时甫贵才想到起用柳广,于是,志同道合的甫贵和柳广终于殊途同归走到了一块。

但是真要在大陆办地下赌场并非易事,柳广在相当一段时间里都是惶惶不可终日,深怕出事。但是慢慢后来发现,赌球在内地虽然违法,但并没有引起警方的重视,警方的注意力都放在打击其它赌博活动上了,所以赌球网点得以很快发展,几乎每个月都能新增加两三个点,两年下来柳广在汇港就开设了三十余个赌点。

生意上的顺风顺水,助长了他的弄险心态,赌点的规模越搞越大。

柳广每每想到今非昔比金银满盆的赌网,禁不住眉飞色舞地哼上几句:“俏妹妹,泪涟涟,欲言又止难!难!难!帅哥哥,急上前,甜言蜜语劝!劝!劝!”

文静每当听到柳广哼唱这个小曲时,也总要附和着柳广调情地接唱下一句:“好帅男,莫多言,你知我知钱!钱!钱!”

文静唱完,柳广便哈哈大笑地唱道:“哥哥穷,只有钱,你爱我爱来!来!来!”

文静浪荡地扑向了柳广,把柳广扑倒在床上后,两人又搂抱着滚到了地上。文静更放荡地唱道:“爱情鸟,落床边,不知伴君多少钱?”

柳广亲着她的脖子笑不成声地说:“茶水费,一点点,免费服务不付钱!”

“啊!你真坏!不行,不……”,文静嘴里说不,手上却已宽衣解带,半依半就地和柳广粘稠到了一块。一阵畅快淋漓地翻江倒海之后,喘着粗气的柳广突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文静笑着问:“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

柳广冲着天花板摇了两下头说:“真他妈的有意思,摊子大了赚钱多了反而他妈的省事了。”

“你在说什么呀?”文静娇滴滴地问,顺手把她刚吸了一口的雪茄递给了柳广。柳广深吸了一口,吐了一个烟圈说:“以前赚点辛苦钱多不容易,我得自己出钱订房,得亲自到客房到歌厅求你帮我拉客,赌完了还要一个一个地去跑单,遇上赖账的不但要忍,还要赔上自己的钱把窟窿堵上,真是风险大费劲大赚钱少。你看现在,住在四星级酒店,什么都不用管,每次开完盘只要从账户上圈钱就行了,真是今非昔比,鸟枪换炮喽!”柳广边说边把文静搂了过来。“要说我有今天,离不开你这个压寨夫人的鼎力相助,当初你帮我拉的那几个客户还真没少送钱。后来,嘿!嘿!……”

“你嘿笑什么呀?”

“不瞒你说,我曾请过一个麻相师算了一卦,他说我命里缺水,而水又主财,我说那咋办呀?干我们这行的缺水可不行啊!麻相师说,你把太太的生辰八字拿来。我说她死了。他说那你就把身边最贴近的女人的生辰八字拿来。这个女人自然是你了。我从你身份证的复印件上找到了你的出生年月日。他看后掐指一算,说你的命卦所属刚好是坎水,之后他又偷偷地看了你一下。他说你还真有一脸旺夫的相。所以自打那次算命后,我更离不开你了!”

柳广转过脸去亲文静,文静推开他的脸说:“你净是偷偷摸摸,背后捣鬼,我要不是水命,你就把我踢开不成?”

柳广说:“我哪能舍得踢你呀!没有你哪有我的今天。”

文静说:“看来你的心还没被狼叼走,但是‘情妇’和‘压寨夫人’的名分可是两回事,你承诺的话到现在可还没兑现呢?”

“我柳广说到做到,明年春节就给你正名!”柳广感慨地说,“我已经年近五十该有个家了。”

文静温情绵绵地搂着柳广说:“我老是为你担惊受怕,现在公安已经在开始抓赌球了,这么大的摊子,有一处出事就可能殃及全盘。”

柳广说:“你放心,现在还出不了事,公安局里有咱们的人,他们一有行动我就会知道。”

文静说:“咱们的钱已经足够后半辈子花了,从现在起洗手不干了不是更放心吗!”

柳广说:“不干的事我也想过,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等干过今年底再说吧!年底收盘前还有一大笔资金回笼,就要到手的钱岂能不要!再就是我得把我妹安排好,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处在危险之中。另外还要听听我表哥的意见,不能给他惹出麻烦来。”

文静说:“我可提醒你,当心你监管的几个一级代理圈钱跑了!”

柳广胸有成竹地说:“他们跑不了,我早就派人24小时盯住了。”

“那他们要是和马仔串通好了一块跑呢?”

“这也问题不大,即便他跑了人也跑不了钱,赌球的人都是向我的密码账户上打钱的,如果他们发现账户的密码突然变了,不问清怎么回事是不会投注的。他们最多能搂点散单小钱。再说谁当上这日进斗金的一级代理还愿意跑呢?你不知道,当上这一级代理后就没什么风险了,因为赌球都在网上,电话赌的或散单也要上电脑,所以一级代理能清楚地看到所有下家的投注,如果他们在网上发现了投注对自己和庄家不利,就可以通过投注一笔对自己有利的资金来减低损失,这叫‘救盘’。但这种情况很少见,因为无论欧洲联赛还是国内的比赛,基本都在控制之内,没把握是不敢开盘的。汇港比赛纯属意外。”

文静说:“万一意外多了怎么办?”

柳广刮了文静一下鼻子说:“这你就不懂了,赌球网络化之后,形成了一个总量相当大的盘子,听我哥说,咱们在珠三角开一次盘,总公司和国际博彩中心所得到的投注额最少60个亿以上,即使拿出20个亿的资金规避风险也赔不了。但实际上,庄家搞定一场欧洲联赛不过投入一千万,搞定一场国内比赛不过投入一百万,按搞定30场比赛算也不过投入3到5个亿。这就是赌球的风险概率。你说的意外也从未达到过百分之十,多数情况在百分之五左右。但就庄家而言,最好在百分之十,这样更有助于保住赌球的势头。庄家第二个保盘的办法是压低赔率。像大鸟对金塔这场比赛,如果赔率按0。6开,投注输赢各按50%算的话,若投注1000万,我们就是赔给赢家600万,赚400万,总盘子亏100万。但如果赔率定在0。4的话,庄家反过来就可以赚100万。像我们这一级的网站,因为在赔率上做不了手脚,就得采取对冲的办法来赚钱。比如押大鸟队赢的赌金有500万,押金塔队赢的赌金只有400万,我们就从押大鸟队赢的赌金中,抽出100万报给上线庄家,这样,我们这里的投注就成了输赢各为400万的比例,风险就大大降低了,甚至于没了风险,而上报的那100万,我们还可以提20%的抽头佣金。”

“上场球你也是这么干的?”文静问。

“当然,要不我赔大发了。唉!要说赚钱,全他妈的让澳门总公司赚了,总公司才他妈的几个人,听说公司老总还他妈是个女的,你说一个老娘们儿要那么多的钱干啥?又不像男人可以多泡几个妞,但是也难说,富婆养‘鸭子’的也不少,所以不排除她在汇港找一个猛男,到时候我要去应聘你不会不愿意吧?”

文静不在乎地说:“连‘老佛爷’的被窝你都敢钻,简直是色胆包天了!你就不怕侍侯不好把你变成太监!”

“你个小妖精敢咒我,我再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嘟!嘟!嘟!电话响了,文静借机抓起了电话,是楼下的马仔打来的,说汇港队那个没上场的守门员问今晚送钱送到哪儿?柳广想了一下说:“送到老七哪儿,叫他防备着点,别被这小子引来的‘雷子’给炸了。”

郑方的哥哥郑义着急忙慌地从大鸟赶到汇港给弟弟郑方送钱,躲在一家旅馆不敢露面,怕遇见熟人传出去。弟弟郑方来到旅馆趁天还没黑,立即打电话通知一个绰号叫“黑子”的中间人见面。但等到见面的时间,“黑子”人没到,而是来电话让他们打车往旧城方向开,开到旧城妈祖庙的时候,又接到电话说只能一个人去送。郑义无奈,只好下车。郑方乘坐的车继续往前开,开出一段后,郑方才发现“黑子”站在路边等他。之后由“黑子”带路,走了一阵,“黑子”让他把车停到了一个胡同口,随“黑子”沿胡同往里走,走到尽头一拐,进了海员俱乐部的后门。“黑子”带他穿过歌舞厅,推门进到一个灯光昏暗的房间。按照事先的约定,第一次先还20万,另外的20万三十天内还清。当场他们让郑方写下一张20万的私人借条。如果日后郑方拖延不还,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向郑方讨债。郑方环顾左右,屋内四条壮汉虎视眈眈地站在他的身前背后,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理智告诉他,此时完好无损地走出这个房子比什么都重要。他不敢迟疑,写完借条就紧张地走了。

一小时后郑义郑方兄弟俩空落落地走进了酒吧,两人对桌而坐,沉默无语。

郑方感到很对不起哥哥,眼瞅着哥哥就要退役,一家老小五口都要靠他一个人赡养,退役后又很难找到工作,靠积蓄养家餬口,用不了几年就会坐吃山空。如今一下子就用去哥哥的15万,他怎么能不心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