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扑通”一下给蕙娘跪了下来,她一惊,忙扶起我,问道:“盈袖,你这是要做什么?”我哭着抓着她的衣角求道:“蕙娘,我求求你了,我不想要我腹中的这个孩子,我没有家,我也不想回去。您就帮帮我吧。”蕙娘满是不解和疑惑,犹豫着看了看郎中。那郎中却是一脸的惊恐,立马摆手道:“不,不,这绝对不行。这按律是要当斩的,老朽不能做啊!”

他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我躲闪了,迟疑了。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说道:“朕不管你是不是雪柔,朕现在要的是香盈袖!朕要的是你!”我被他的话吓到了,惊恐地瞪大眼睛,拼命地想抽出手去,喊道:“陛下,民女惶恐。民女只是一个卑贱的宫女,怎能配的上陛下的九五之尊?”“既然是朕爱上的女人,朕就一定会让让她配得上,朕也觉得她配得上!”

只见湖边有一处草木搭成的凉亭,亭中有一男子正对着高山流水在专心致志的抚琴。兴许是察觉出了有人过来,琴声戛然而止。男子起身转过来,阿彻朗声笑道:“子文,原来你一个人躲在这里抚琴。我一听这琴声就知道是你,看来你还是抚琴时心不在啊,否则怎会知道有人来访呢?”那男子见到阿彻,刚欲叫出口,忽见身后的我们,突然住了口,看向阿彻。

一路的热闹繁华,来来往往的人经过时似乎都在有意无意地看着我们三个。也是嘛,两个帅哥,不,应该说是三个帅哥走在路上,回头率当然很高啦。重点是,大将军卫青现在是我义弟,有了他,我还愁以后吃不着肉吗?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姐姐以后要做皇后呢。这样想着,我心里顿时那个自豪啊,各种心花怒放,礼花绽放。“卫青……”“姐姐不要这么叫我,这样叫着倒显得生疏了。姐姐不介意地话,不如就和我娘还有我姐姐们一样,叫我阿青吧。”

他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说:“对啊,我是姓卫,名青,字仲卿。说我叫仲卿,也没错啊。如果姐姐怪罪,那卫青在这里给姐姐赔罪了。”“姐姐?这位……”张汤被我们弄糊涂了,疑惑不解地看着我和仲卿,不,应该说是卫青了。卫青忙解释道:“奥,忘了给张兄介绍,这位是我姐姐,长乐坊的盈袖姑娘。因为女子出门多有不便,于是便换了男装。”张汤仔细打量了我一下,这才明白过来,笑着说道:“原来是盈袖姑娘,久仰姑娘芳名了。听说盈袖姑娘歌声如仙乐一般,改日张汤有时间一定去一听姑娘清歌。”

武安侯田蚡?刘彻的舅舅。看来刘陵已经开始行动了,她竟然这么快就已经搭上了田蚡。田蚡这个人我知道的不多,不过作为刘彻的舅舅,后来好像也位及丞相,与他的姐姐王太后权倾一时。刘陵的眼光可真毒,现在刘彻才刚登基,羽翼还未丰,朝中的大权应该还掌控在窦太后的手中,天下还是窦氏的天下。既然如此,那么田蚡应该也还只是一个顶着虚名的侯爷而已,并未掌控什么实权,刘陵现在就跟了他,可见她是看出了这个人日后会对她有用。

这时,蕊儿抱着一盆菊花从门外进来了。她见我趴在桌子上,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喝着茶,忙放下花盆,过来关切地问:“姑娘这是怎么了?是蕊儿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让姑娘生气了吗?”我摇摇头,垂头丧气地说:“不关你的事,是三天后蕙娘让我去唱歌,我不知道该唱什么好。”蕊儿想了一下,笑着说道:“听说长乐坊从来没有新来的歌姬,一进来就做了四景美人的。盈袖姑娘刚来,蕙娘就让你做了秋美人,可见姑娘的歌喉一定很惊人,蕙娘的眼光一定不会错的。”

看着他那张狂样,我心里暗暗骂道:怎么到哪儿都能遇到这么张牙舞爪的人呀?我这算不算是遇人不淑啊?算了,求职者不能挑挑拣拣的,反正我要见的是老总,又不是他。虎落长安被犬欺,还是先拉拢一下关系吧。

“啊?”少年一脸疑惑地看着我,“啊什么啊?”我看着他那疑惑不解的样子,忽然反应过来,既然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那说明他也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看着他这一身灰突突的打扮,可以看出他肯定不是什么富家公子,八成也是哪家大户人家的下人吧。混得这么惨,如果他能回去,他肯定早就回去了,何必留在这里受苦?看来他一定也和我一样,是阴差阳错穿越过来的。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的小火苗就这么被无情地浇灭了。我叹了一口气说:“哎,你也回不去了是吧?”、

他紧紧地按住我的双手,整个人就要压了过来。我急得大哭起来,拼命地摇着头,哽咽着喊道:“你放开我啊!我不是刘陵!”可是任凭我怎么哭喊,怎么求救,怎么挣脱,都挣脱不了他有力的臂膀。我知道我是在劫难逃了,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当我的世界一片模糊的时候,我痛苦的闭上眼睛,夜的黑暗就这样到来了。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发出阵阵呜咽的声音。他时而粗暴,时而温柔,让我分不清到底我是谁,他是谁。不知过了多久,我沉沉地睡去……

我在酒肆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他,他看上去是那么的憔悴,满脸愁容,一点不都不像先前那个英俊倜傥的剑客。他不停地倒着酒壶里的酒,桌上已经摆了很多罐酒,看来他已经喝了很多。他对着酒保大喊:“给……快给大爷我上酒!没酒你还开什么酒肆!趁早关门滚蛋!滚!你们都滚,都走!”我叹了口气,无奈地对酒保说:“再拿再拿。”

“雪柔穿月白色的衣服很美。”“就像这梨花一样吗?”“嗯,就像这梨花一样。”他依旧浅浅地笑着,我亦如此。我们彼此心照不宣,各自向着前方走去。也许本来就不是同路人吧。

等我把这些东西端上去的时候,刘安、太子还有八大门客等人早就已经坐在那里等候多时了。看着他们疑惑、好奇地试探着吃进我做的豆腐,苏非最先竖起大拇指,对我说:“雪柔,你真是太聪明了,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呀?真是美味啊,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吃过?”“是啊是啊,白白滑滑的,入口即化,简直如琼浆玉液一般。”毛周也这么称赞道。

我瞪大了眼睛惊奇,不,应该是惊恐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坐在雷备旁边?难道你懂得看穿人心?”他一脸地不屑说:“切!你们这些女子的心思还不都一样?我们这儿的女子谁不喜欢雷备?他既是天下第一剑客,又长得这么玉树临风,是个女子都会倾慕他。不过你还是只倾慕,不要爱慕的好。因为他呀,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了。”“刘陵?”我问道。

我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说:“还说呢,我前天还和苏非打赌来着,说我能忽悠你让你穿上女装在他面前晃悠一圈;结果呢,压根儿就没看到你的人影,害得我昨天和今天都只能躲在屋里装病不出去。要不然看见苏非,我肯定要被他那巧舌如簧的刁嘴狠狠地羞辱一番。”

我连忙跟上她的脚步,随着她穿过厅堂,来到后院。没想到,这表面上看起来就是普通府邸的淮南王府其实里面别有洞天。汉代不似唐宋明清亭台楼阁、小亭香榭,多的都是大气威严的高院墙、擎天柱。越往里走,似乎越是有名堂,像个迷宫似的。隐约能听到阵阵嗡嗡的声音。渐渐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听清了,那是打铁的声音,和士兵训练的叫喊声。看来淮南王刘安是早就准备着要谋反了。

小厮说着就过来,把翠儿扛到肩上,朝门外走去。“嘿嘿,这个看她的丫头还听聪明,给她眼睛捂上一块红布,到时候朝马车里一送,她可就连回来的路都不知道了。”“就是啊……”听着他们的声音渐行渐远,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我也顾不得什么包袱细软了,逃命要紧啊。现在从大门跑等于是送死,我记得阿娇姐姐告诉过我,这个院子的后面有一个后门,平时偶尔会有人看守。现在府中的主人都不在,那些家丁一定不会在那里守着。

“嘿!想什么呢?”刘陵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我忙揉了揉有些红的眼睛,摇摇头说:“没事,就是发发呆,看看天什么的。”刘陵坐到了我的身边,叹了口气,对我说:“其实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怕长公主给你安排的这门亲事,你根本就不想嫁是吧?”我红着眼睛说:“你怎么知道?”“我刚刚一听姑姑说,再看看她的样子,你的样子我就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姑姑这个人我多多少少听说过,势利、跋扈、野心勃勃,除了对阿娇,她眼中就只有她自己了,连我陈午姑父都没有,就更不要说你这个小丫鬟了。她能给你指一门好亲事,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我本来还欺骗着自己,也许碍于爹的面子,刘嫖能给我说个老实本分的人家,顶多穷点,听了刘陵这么一说,我是彻底绝望了。

彘儿做了个鬼脸,跑开了,窦太后朝我指了一下说:“你去跟着,别让彘儿出什么事儿。”我巴不得离开这个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地方呢,忙说了一声“诺”,便追着刘彘跑了出去。一出门,却看见刘嫖和孟大人偷偷地躲在假山后,说着悄悄话呢,哼,一定没有什么好事。出于好奇心,我偷偷地躲到了假山后,偷听他们的谈话。

阿娇一向冰雪聪明,一听母亲的话,心下便明白了。她失落地低下头,小声地说:“娘,是不是荣哥哥不要我了?”刘嫖没有想到自己光顾着撒气,忘了顾及阿娇的感受了,于是蹲下来慈爱地摸着阿娇的头发说:“傻孩子,怎么会呢?你荣哥哥最喜欢我们娇娇了。不识好歹的是你荣哥哥的母妃栗姬!没事儿的,就凭我们娇娇的美貌,想给我们提亲的王公贵族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呢。娘娘明日就去找你舅舅,给你重新指一门好亲事。”

他却眨着两只大眼睛,看着我说:“你真漂亮,你是天上的小仙女吗?”“哎呦,这是谁家的娃娃呀,这么会说话?小仙女?”我心里甜得跟蜜糖似的,还从来没有人当面这么夸过我,一般来说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他说我像小仙女,那我肯定就像小仙女。我停下了秋千,露出了脸上美美的梨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他奶声奶气地说道:“我叫彘儿。”

她想了想,说道:“我呢,叫阿娇。爹和娘都希望我能像我的名字那样,做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可惜啊,她们都说我这几年是越来越骄横了。连外祖母都说,我是那个骄,不是这个娇。”说着,她失落地手拖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在一旁轻轻地笑了,心想:也对,汉武帝的傲娇皇后嘛,不过傲娇也挺好啊,至少我挺喜欢这种傲娇女的,只不过我喜欢归我喜欢,那个刘彻可不喜欢,要不然怎么会废了阿娇呢。一定是两个人傲娇帝对傲娇后,夫妻俩天天打,天天闹,最后刘彻忍无可忍了吧。

她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又狠狠地看着陈午说:“这两个你都陪着这个丫头,你怎么不问问阿娇怎么样了?”陈午面露委屈之色,和气地说:“那天郎中不是也说了嘛,阿娇没什么大碍。再说了,阿娇一直都有你照顾着,哪里需得着我去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