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在犄角旮旯里猫了整整两天两夜熬得双眼充血才终于等来了目标,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兴奋之情自是难以言表,爆喝一声飞扑而上抱住就咬。

他虽然爱出风头,但这种唐突佳人的黑锅还是少背为好。等到白夏真的是为了他而痛哭的时候,再敲锣打鼓让全天下的人都来观赏不迟。

好在,第三天凌晨起,萧疏便慢慢开始退烧。

站在房门前抬头看了看无星无月的墨染夜幕,白夏忽然觉得没来由的烦乱不安。

作为一匹有品位有格调有原则的雪狼,我只会服从于真正的强者。

因为只有些微微的刺痛,所以刚开始并没在意,只随便甩了两下手就想去端水洗脸。结果没跑两步,就被紧跟着的战风死死咬住了衣角。

其上飘着三两食盘摆着酒盏水果,其间有俊朗男子执壶畅饮,裸露的肌肤水色氤氲。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们战风不是精也不是妖孽,是狼王……”萧疏被弄得笑个不停,抱着它的大脑袋安慰:“我们战风是摧敌肝胆的大英雄呢!”

“要不然,四妹妹干嘛说我不守妇道?”

——‘酸不酸?’

“如此,萧某便放心了。”萧疏却仿佛对这些全无所觉,照旧将温润无害的模样维持得滴水不漏:“时候不早,我们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明日再来探望。”

因为追追赶赶了那么久,白夏跟林南身边的那班随护也早就算得上是老熟人了,不过倒还真没被怎么无礼的对待过,所以眼下胡三这种鼻孔朝天的不待见态度让白夏不免有些不爽。

这天,林南又以新弄到一罐极品茶叶为由,将白夏请了过来。

而第九子因母妃身份低微在朝中毫无势力,加之本身也从没有过任何值得称道的功绩,故向来不受重视只挂了个王爷的名号闲散度日。倘若不是萧疏隐约记得那皇九子的母亲乃是胡人,从而与现如今这位小王爷棕褐眸的外貌联系起来,一时半会儿还真难以准确对其做出身份判断,势必将导致在资料找寻分析的过程中事倍功半丧了先机。

当时,他本只想礼节性的握一下白夏的手以示亲近之意,结果握住了之后不知何故,居然不由自主使上了两分力气,轻轻一带再顺势一环,她便坐在了他的腿上。再然后,他就这样载着她扬长而去。她的一只胳膊搂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抵着他的胸膛……

看着热气渐渐消散的碗口,萧疏微微苦笑了一下。

白夏一时嘴快:“又不姓萧……”

说起仲父,我就忍不住妒忌月月那丫头。

白夏声称,此竹来日定会长为堪比千年山参万年灵芝的一代奇葩,但萧疏却有不同的看法,此竹必成死竹……

白夏则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稍微停顿片刻,又沉声道:“起初,我以为是由于腿疾所带来的痛苦绝望。后来,我以为是由于再不能驰骋沙场所导致的意志消沉。但很快我就现,你心志坚韧,且看淡生死,所以就算身子残了,就算命不久矣,也不过是洒然一笑而已。那么,你又为什么不快乐呢?是不是因为,情之所钟却无法天长地久?”

白夏托着下巴眨眨眼,一片的天真烂漫:“我倒是想一直做客人呢,只可惜他不许。”

战风则立即后退一步,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高昂了脑袋斜睨了眼睛表示不屑。

尹洛又道:“常听祖父提起侯爷,今日冒昧,望侯爷莫要怪罪。”

“哎呀四妹,你差一点点就人如其名了啊!”

男子笑着自书桌后转出来相送,白夏则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其实最初相识,她看到他不惜自伤也要将‘试情草’逼出之时就该知道,他心有所属。

只是当时,她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他,所以便没有细究。后来,待到喜欢上了他,便也就没有必要再去追问。

毕竟,谁都有过去。珍惜眼前抓住现才是重要才是最该做,不是吗?

她相信,他们是两情相悦。然而,即便不去计较各自投入感情是否对等,又能不能真不去乎,并非唯一。

萧疏让孟朗把她带走,是为了什么呢?为了不让她知道,他曾经又出现了?为了不让她看见,他和过去藕断丝连而伤心难过?可是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未免太过荒唐可笑。

他如旧情复燃,她何必继续留下。

此生虽短暂,但若注定无法拥有一份完整感情,她也无悔无憾。

因为努力过,所以即便动了情失了心,也可以潇洒放手含笑转身。

只是诤言,你为我吃过醋,说过喜欢我,替我亲手绘制衣服款式,给我千里迢迢找来梅岭石头,对了,还有那个‘禽兽法则’……

这些,你还记得吗?当时,你是真心吧?

那么,现呢……

孟朗其实说过那番话就开始卯足了劲儿后悔,恨不能找根针穿条线将自己这张惹祸嘴巴给缝起来。

如果今日萧帅身边人真是那个什么阿鸢姑娘,说明了什么?

俩字——奸情。

萧帅背着……哦不,因为他孟朗失职变成了当面锣对面鼓偷腥。这无疑让当事三方都非常难堪,其中最不堪自然是被打走白夏。

而白夏这个黄毛丫头一看就是没有什么感情经验,说不定刚开始还没往那方面想,结果被他这么一多嘴,不想才有鬼了。

早知道,就不该死皮赖脸非要留下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军法处置不足以谢罪。

萧帅,属下对不起你啊对不起你……

正懊悔自责得不亦乐乎,忽见白夏闭了一下眼睛,旋即翻身坐起,提过鞋子套玉足上,一跺脚喊了声:“停!”

孟朗立只觉晴天霹雳,出于坚决不能对不起自家元帅坚定信念,被劈坏了脑袋里唯一能想到动作便是往前一跃,将正打算探头走出去白夏拦腰拖住压于身下。

这下子,还真是对得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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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里生这起‘扑倒事件’同时,远处坤城萧宅门前某个僻静地方,萧疏碰到了好邻居林南。

“侯爷果然是忧忧民操劳命,这么晚才回府。”

“食君之禄,分内之事。”

林南斜倚墙上,漫不经心转动着手中扇柄:“原来你们楚皇帝还会给大臣们银子去会老情人啊,这俸禄拿得可真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