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了倒在地上的两人,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抽出腰间的九节鞭,跃了出去。

走水路,令自幼生长于江南水乡的人格外兴奋,船舶停靠时,贺兰骢坐在船头,把安荣帮他找来的鱼饵丢入水中,手中托着鱼竿静等鱼儿上钩。韩朝辉与安荣小心随侍在侧,谨防皇后有失。龙船泗水而行时,贺兰骢披着团龙披风,凭栏而立,朗朗开口,皆是江南词调。

贺兰骢被层层的人挤在后面看不清楚,心里着急,口中喊着让开,然看热闹的人,谁会去理会一个傻子的大呼小叫呢?

贺兰骢依然在睡着,口中含糊不清,喃喃呓语。梦境中,龙首山的温泉水汽弥漫,那两个水中的身影渐渐轮廓清晰。被动地,无助地接受自己的弟弟略带霸道的爱,贺兰骢哽咽在喉间的话终于冲口而出,“干戈,我们是兄弟,我们的结合,有悖伦常!”

干戈诧异,这黄文和平日不大一样,“起来,可以么?”

安荣哭笑不得,待皇帝穿戴整齐,又伺候他洗漱了,才道:“陛下,一会还去功德门么?”

“贺兰,别闹了,今天是大喜日子,乖一点。”

怀里的人仍是不安地扭动,“不行,想不起来,会被摸那里,不要,不要,嗷,安荣是师伯,想起来啦!”

“怎么,你还不乐意啦?”皇帝脸一沉。

女王叹息一声,“这些年,也辛苦你了。为了医治朕的顽疾,每年你都要亲自离京去深山采药。干戈的事,只要你尽力了,朕不会勉强。可是……”

到了怀思堂大门口,元常跳下马,大步往里走,待到明堂门口,便听到皇帝的声音,哽咽中带着无助。

不知,这算不算心有灵犀,这次干戈的梦境,变成现实。

皇帝见他还在和平安镯运气,默默转身返回寝宫,安荣紧跟着追过来,“陛下,别难过。”

“自己不方便动,就别硬撑着。”

想南头一歪,眨着眼道:“那怎样,谁怕谁啊!再说啦,送你一个大美人美人风筝,你得很大便宜啦!”

皇帝还在小声恳求着,贺兰骢索性闭了眼,甩给他一副坦然等死的样子。

女王嗯了一声,精明的女人心里有数,重伤的人,到底他的伤有多重。

有敏感的朝臣已经嗅到了异样的气息,皇帝如今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如果那个男人生了皇长子,皇帝定是要立为储君无疑。这下,依附曹家的人开始紧张起来。

曹贵妃笑着摇头,“梅子啊,你怎么糊涂起来,难道你忘了,入冬,贺兰公子便要生了么?”

贺兰骢顿住身形,回头看看小太监,张了张口,好一会才说,“御马园。”

安荣在外面听到喊声,几步奔进来,看到情况也觉得不对,抓起贺兰骢一只手腕搭上两指一探,顿时变了面色,喊道:“快,去御膳房找司膳打过几个蛋清来,记住不可要黄。小路,你快去御书房,把陛下和宪王殿下请来。就说出事了,请陛下马上移驾!”

鹦鹉古怪俏皮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掌嘴,掌嘴,变猪头。”

曹贵妃按宫中礼节,低头,行恭送礼。嘴里,可是没闲着,“一对狐狸精。”

元常哭笑不得,“喜脉又不是什么难诊的脉象,这么简单还会有错?”

“闭嘴!”皇帝大怒,“放他们离开,朕巴巴追到这里作甚。”

贺兰骢低头,无声笑笑,“干戈,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行了?”

晚间,这家农户的当家汉子,带着自己的儿子回来,粗犷的汉子对家里多个人也不觉得奇怪,叫了儿子去打酒,这边拉了桌子,便叫老婆上菜。

贺兰骢休息了很久,此刻精神恢复很多,见干戈把外衣套在湿着的里衣外面,蹙眉道:“天气还不是很暖和,这么穿会生病。”

贺兰骢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见到干戈,先是愣了一阵,慢慢适应了,才意识到这次真的逃了出来。他张了张口,就觉喉咙火烧般的难受,干戈一见,把才收起的水囊又拿过来。

被干戈搂着,贺兰骢有些不自在,腹部还是不舒服,他一手捂住小腹,一手抓着干戈,道:“先离开这里,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安荣跟着皇帝逐马山间,猎猎山风过后,把随行禁军远远甩在后面。

“不干什么,时候不早了,起来吃点东西。”抬手,轻抚下他的脸颊。

安荣拔出树干上的羽箭,叹笑:“把这贺兰公子囚于禁宫之中,还真是可惜了,如此人才,若是上阵杀敌,必是横扫千军。”

贺兰骢接过,很顺从地咬了一小口,但觉得酸甜清脆,非常利口,忍不住又咬了一口,才点头,表示很好。

皇帝畅怀大笑,“母后说,你一边数啊,一边掰手指头,手指头不够用呢,就把鞋袜除了,掰脚指头,若还是不够呢,你就把安荣拉过来帮你。”

皇帝走近沧澜殿,便隐隐听到那种发自喉咙,却无法畅快呼出的叫喊声,呜咽着,哽在喉间。

“废话就不必再说了,想干什么,动手就是。”把头扭向一边,再也不看向安成。

“你要去刑场为他送行。”

“……”贺兰骢皱眉。

“奴才是用心在看,陛下自是感觉不出的。”

蕊儿要告辞,临出来,道:“二公子说,方便的话,打听下三公子的下落。”

这次,要安排好每一步才好,避免牵连过多的人。

“什么事,走得这么匆忙,撞伤了朕的贺兰,你可要赔。”

小福慢腾腾地起来,头垂着,小声道:“奴才想干爹,他病了。可是宫里规矩,怕病过给主子,所以奴才不敢私自做主。”

安荣摇头苦笑,公子啊,你这是何苦呢?

王华看了翼王一眼,道:“暂时没有,干将军。”

“什么人,出来吧,我感受到你的气息。”

蕊儿道:“这件锦袍,是小姐一针一线,亲手缝制。二公子不试试,哪知道合不合身?”压低了声音,又道:“小姐说,二公子以保重自己为要,办法总会有。”

是延辉,是延辉!顾铭洲欣喜之下,努力用头顶开马车的窗帘,终于发现了那对兄弟。

顾铭洲写的诗很快传遍北苍国上下,他的文章,也多被各地书院收做范文,然面对亲朋和乡邻提出的考取功名一事,年少出名的他总是回以淡淡一笑。

舒口气,正要苦思接下来该怎么办,却被皇帝抢先吻上他的唇,大脑顿时又陷入一片空白。皇帝先把他溢出的鲜血吮入口中,在准备与他的舌追逐嬉戏时,已经倾身而上,两手与不能反抗的人相互交握。

皇帝道:“后天便是岁末,这桩事有些棘手,所以让你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那个死刑犯,朕觉得实在冤枉,但朕找不到证据,证明他无罪。”

今夜,贪了几杯,迷迷糊糊间,搞不清楚状况,只感觉浑身说不出的轻松愉悦。但亡妻产子的那一幕不知为何,居然会出现在眼前,他的双眼顿时热泪涌出。

“就知道你这么说。”皇帝顽皮地翻起眼睛,郁闷地说:“谁说天子没烦恼的。坐在这个位子,看着至高无上,尊荣无比,可盯着这个位子的大有人在。有的大臣,表面恭顺,背地里时刻盼着黄袍加身;有的大臣,倒是不盯着这个位子,天天撺掇自己的女儿玩小把戏,好早一步母仪天下。你看看玉宸宫和金华宫那两个女人,那个是省油的灯?直谏署出了大案,看卷宗,那被判了斩刑的人犯,连朕都想为他喊冤,可就是拿不出他没杀人的证据。年关一过,就要忙着明年南方水患的防治,北方汉中干旱的问题,那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