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朕从未怀疑过你的医术。”女王缓缓开口,表面不露声色,面对这个自己看大的孩子,此刻,不愿打击他的信心。尽管,自己心急如焚,还是要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给予他信任,不露出真实想法。再说,他的医术一直都是西戎国最高明的,如今他碰到了难题,自己就该去支持,难道不是么?除了他,自己的儿子,他还能如此信任的交给谁去照顾呢?

看到元常,宁羽大喊:“给宪王殿下让出道路!”

“不必那么辛苦。”干戈如今没有心情想自己的身体,他忧心如焚,惦记贺兰骢的情况,却是始终没有消息。不知是女王有意隐瞒,还是女王确实不知情,总之,女王这些日子,从没有说过关于贺兰骢的事情。而他,却在很早的时候,已经拜托女王打听他的下落。想确定,他是否还活着,是否平安。夜夜入梦,都是贺兰骢血淋淋的样子,干戈倍感心痛。近日,总有预感要发生不祥之事的干戈,更是无法安然就寝。

贺兰骢如今身子大大见好,虽然未完全复原,却也好了大半。听皇帝念完那些繁文缛节的安排,冷笑一声,“这是你北苍国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

贺兰骢疲倦地合上眼神,想睡,却听到皇帝还再劝着:“再吃一点就寝吧。”

原本,孩子们笑着,跑着,玩着、玩着,结果……

皇帝握住他的一只手,不想贺兰骢却直接攥住他,力气之大,皇帝感觉手骨几乎碎了。心下明白,他此时已经痛极。

有宫女递来丝帕,女王伸手接过,一点点擦拭额头的细汗,似不经意地问着:“天极殿那边怎么样了?”

自那件事过后,贺兰骢变得更加安静,很配合地喝着安胎的药物和各种补品,吃着皇帝为他准备的美味珍馐。话依然不多,但伺候的宫人细心地发现,晚上,那位主子愤怒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了。

梅子点头,“不会错,奴婢看得真切。”

皇帝带着二十分的不乐意,摆驾玉宸宫,宫墙一角,一人躲在暗处见皇帝身影向着玉宸宫的方向,欣喜的赶紧抄近路,给自家主子报信。

每次,都会听到皇帝带着些许调皮的口吻说:“贺兰,很有意思呃。朕听到他在叫呢,他在叫‘父皇,我想出来’。原来,没出世的小孩是这样啊!”

“就打皇帝屁股,就打皇帝屁股。”古怪的声音再次开口,这次,皇帝没有像往常那样,把那只晦气的虎皮鹦鹉送往御膳房。

曹贵妃猛地瑟缩下,忽然拿帕子掩了口,她和崔贵妃暗里不和,但那女人的话,却是有道理。低头轻笑,“姐姐说的有理,妹妹知道了。”

元常晃着头,朝天翻着眼睛,“唉,臣是说,他怀有身孕了。”

“贺兰!”皇帝大喝一声后,语气马上又柔和下来,“贺兰,朕把元常带来了,你现在必须让他看看,方便下方驱毒。”

看虚弱的人把那碗鸡汤喝了,干戈转身,面色一暗。推开房门,叫小二又送了些饭菜进来。

低矮的草房内,蓝花布巾包头,身着粗布碎花裙子的妇人,带着一脸好奇,看看眼前衣着狼狈的禁军,问旁边一样一身破衣的干戈。

“好,你等下,我看看衣服干了没有。”湿漉漉的干戈从水中爬出,甩甩头发,摸了下石头上搭的衣服,道:“干了,可以穿了。”

“啊?”安荣愣住,说不找就不找了?

望江楼,望江楼,真的是干戈!贺兰骢大步过去,把干戈拉住,“你终于来了。”

腕上的束缚终于被取了下来,贺兰骢心底冷笑,难道刚才的一切,就是必须付出的代价吗?又一想方才自己假意睡梦,诱其上钩,心里不免又是一阵难过。真让那人说对了,看来要脱离皇帝的魔掌,该付的代价,哪个也逃不开,必须要付……

感觉不大对劲,皇帝回到大帐,果然那人还睡着,有点担心,皇帝轻唤着:“贺兰,醒醒,已过午时,起来吃点东西。”见人没反应,皇帝摸了下他的额头,没发烧,心放下来,又低声唤他。

这时,安荣却喊了声:“都退下,贺兰公子并非弑君,而是救驾。放亮你们的眼睛,都看仔细了!”

只有安荣心知肚明,天天冲着西面找太阳,叹笑不语。

“谢陛下赐面,贺兰感觉好多了。”

皇帝道:“宪王那边,麻烦事还是很多,你过吧”

皇帝轻抚上他苍白的脸颊,道:“贺兰,你告诉朕,你不会再想着离开,朕让他们把你放了可好?”

“哦,说来听听。”皇帝如今有点看不透他了,他想干什么?

贺兰骢心里乱糟糟地离开隆德殿,急匆匆步行在前往怀思堂的甬路上。心里不是没有起疑,高英怎么混进皇宫的,还约自己到怀思堂碰面。可怎么犯烦嘀咕,这纸条是高英写的没错。高英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这位仁兄写字有个坏习惯,别人可是模仿不来。

安荣摇头,“陛下啊,不是奴才神机妙算,你是把事情都写在脸上啦。”

小福知道无法再劝,匕首他也抢不过来,给贺兰骢行了礼,慢慢退了出去。该怎么办?若是真把此事说给总管,贺兰骢的下场他几乎可以预见。不说,有一天,被发现了,自己也逃不过一死。

贺兰骢道:“既是如此,那以后我再想要的时候,就找你。不过你要赔我,不但把东西给我,还要给我做鱼。”

“唉,呦呦……”皇帝终于松开一对魔爪,抱着自己的脚丫子,原地蹦圈圈,嘶嘶吸气,看来是很疼。

小福第一次见贺兰骢发怒,知道眼前的人得罪不得,赶忙跪下叩头,“奴才知错,公子就饶了奴才这次吧。”

那人道:“算了,我自己就是大夫,我虽看不到,但我有感觉。你给我放镇上就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翼王猛然醒悟,叫来王华,道:“给杨林发信,就说韩朝辉已经撤兵,让他在京城那边多留心,需防形势有变。”

“你想说什么?”

蕊儿轻笑,“求来的恩典,知道今晚他们一定会伺候不利,就来了。”

“多谢大人。”韩延辉给郡守深施一礼,这才告辞,继续出门寻人。

顾铭洲如此出色,使得与他同日出生的柳清君,显得毫无光彩可言。尽管,柳清君美丽,温柔,女红更是在当地出名,且还是下得厨房的好手。

“你!”又惊又怒,抬手一巴掌,直奔皇帝的天灵盖。这一出手,贺兰骢才发现,竟然软绵绵没有丝毫力气,这下更是吃惊不小。

那本薄册被安荣接过,却递到了贺兰骢面前。

此时,贺兰骢微微地扭动着,彻底神智不清。他迷迷糊糊地,意识已经回到几年前。那天,他和产婆千叮咛万嘱咐,夫人生产,必要时,一定要保大人,只要保住大人,孩子还会再有。然而,他的妻子,固执地和产婆说,必须保孩子。

“贺兰,”皇帝停顿了下,又说:“朕很闷,也不知为何,突然就想和你说话。其实,你一直以来,话都不多,即使朕强迫你,你连骂朕的话都很吝惜,可今日,就当做朕请求你,陪朕说说话可好,最近朕很烦啊。”

精致的漆匣在两个男人手里倒来倒去,最终还是落在贺兰骢手里,他放弃了。他说:“东西我可以收下,但我还是不会感激你。”感激你,感激你灭了我的国家,感激你带给我无限痛苦,感激你把我的尊严践踏在脚下么?

大司寝冷汗涔涔而下,金华宫和玉宸宫两位主子互斗,这倒霉的只有宫里的奴才啊!真是不知做了什么孽,自己在这北苍皇宫混了大半辈子,如今碰上这么两个难伺候的主儿,看来这条老命,哪天怎么去的都不知道啦!

安荣上前一步,道:“贺兰公子,陛下有旨,请公子看戏。既然公子已经醒了,那奴才就请公子走一趟了。”

安荣把小太子带回了凤栖宫,皇后轻声问道:“这么晚了,跑哪去了?”

听了皇帝那句不伦不类的吆喝,贺兰骢险些笑出来,正准备接招时,发现皇帝身子突然一矮,小皇帝居然收了势,借已经近身之机,改攻下盘。

那几年,圣文帝似乎变得比过去开朗,外人看来,皇帝很是宠爱贺兰贵妃,夫妻甚是恩爱。

第三次,皇帝喊,贱人,你为了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

贺兰骢知道姐姐用江宁方言,

皇帝的语气,一时又变得轻柔起来,看到贺兰骢有一瞬的分神,手指直接探入他后腰下面。

“来人!”皇帝大叫:“把他给朕绑起来,总这么着,伤了病了,朕还怎么临幸他?”耐心终于被磨光,朕不过借机亲了你而已,你就觉得这么恶心是么?

元常打个哈欠,眨眨眼,道:“那你就好好待他吧,臣也累了,想回去睡个好觉。”

见元常想走,皇帝急了,“喂,你别走啊,他才苏醒,有没有别的病症,还不得而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