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天已经大亮,放眼四眺,树林除了自己孤单单地不见他人身影。

见皇帝不答,贺兰骢也不理他,闭了眼睛,便沉沉睡去。他很累,被皇帝折腾了这么久,浑身无力,后面火辣辣的痛不说,腰也像要断了般,酸痛无比。

贺兰骢知道,晚上他又贪杯,明知道北苍的酒烈,还是多喝了两杯。还好他今天有所控制,至少没有那晚喝的多。乱糟糟的辞岁宫宴结束,他一心要回去休息,却还是被皇帝强行带到这里。躲在这个不为人注意的角落,躲开皇帝的故作姿态,躲开那两个女人的明里暗里的鄙夷不屑,躲开北苍大臣的探究目光,躲进这片阴影里,把这世界的光明与黑暗看个透。

贺兰骢下了床榻,道:“这个地方,不适合我。你们不必多费心机,贺兰的心意不会改变。”

对于韩延辉来讲,童年是无忧无虑,但童年终有一天会过去,正所谓光阴一去不复返。

传闻,岐山几百年间,总共出了七位皇后。

把人在床榻上安置好,皇帝还是觉得不大放心,从上至下又检查了便,没有发现不妥之处,这才道:“贺兰,你若是累了,就睡会。传膳时,朕再叫你。”

皇帝惊呼一声,急忙拦住安荣的话,急切地道:“师伯,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天下人不知师伯为了敬儿做了何等牺牲,但是敬儿知道。师伯若是担心朕将来不在了,后世之君会对你不利,朕一定会留有旨意,保师伯一家世代平安。朕可以留遗诏,颁免死铁券,世代有效。”

皇帝暗暗高兴,给安荣使个眼色,二总管把雪貂斗篷拿来,与皇帝一起,把宿醉的人裹好。

这时,有副将也道:“可是,即便是做做样子,我军也暴露太过明显。”

“竟有这种事?”贺兰骢哑然。

胸口大幅度地起伏着,贺兰骢想,我这算是生气吧?这小皇帝冥顽不灵,难道真的要迫我用下下策,与翼王他们合作么?

“什么?”贺兰骢诧异,他能找什么东西?

皇帝动作不停,驰骋力度越来越大,只见那本已擦拭干净,上好御药才合口不久的后背,此时伤口纷纷裂开,血珠四溅。

贺兰骢冷笑一声,扭头不予理睬,皇帝往他身边凑了凑,问:“天凉了,司制坊的人可曾来过?”

贺兰骢淡淡地问:“然后呢?”

圣文帝坐在主位上,面上看不出有何异色。后面宽大的寝床上,形销骨立的女人面无血色,靠在床头,毫无焦距的双眼,保持着原始的清澈。

贺兰如月知道,如果皇帝不发话,安荣什么也不会说,心里虽然担心的很,但还是故作镇定,点下头,进入空旷的阁楼。

“贺兰,你现在的样子真可爱。”鬼使神差的,皇帝不顾面前人瞪圆的双眼,亲了他一口。

把他放到温暖,松软的床榻上,拉上锦被,皇帝坐在床边。

“公子,你醒了么?”

北苍国皇帝的御书房内,元常和安荣互相瞧了瞧,不知今天皇帝突然唤他们何事。

干戈冷笑,当初樊城军情告急,自己那时忧心如焚,数次请求发兵驰援,均被翼王以手无虎符不得调兵为由拒绝。哼,没有虎符印信,节制西路全部兵马的翼王会无虎符,可笑!无非是保存自己实力,寻个理由罢了。

那人见贺兰骢不答,试探着说道:“家主受人所托,欲寻延平侯。”

安荣摇头:“回陛下,还没有。不过……”

“唉,弄成这样子,还真是难看。”皇帝毫不掩饰他的失望之色,那么个风神如玉的人,如今竟是这副丑陋的样子,很难想象。

贺兰骢哼了一声,未予理睬,左不过又是一顿梃杖而已。宫里头嫔妃的小把戏,他又如何不知,虽说不在故国,然这后宫的花样,哪个国家不都一样么。

“陛下。”元常开口:“近来,曹御史和崔御史两家,明里暗里,斗的颇为热闹。”

皇帝茫然地说:“朕也不知道,现在算不算开心。”

“规矩咱家已经念完了,你可明白了?”

见贺兰骢在犹豫,小皇帝讥笑出声:“怎么,没这个胆?”

大厅里,步入一位不速之客,来人在贺兰骢身后执剑行礼,“侯爷,如果要离开,今晚三更,御林军换班,请侯爷把握时机。”

侯爷,你要撤兵吗?

小皇帝扬起头,看天空一群北雁南飞,心道,时间过的好快啊,又是秋天了……

踏进弥漫着浓浓药味的院落,贺兰骢悄然皱眉。

小福几步跑进北面靠边的一间,“干爹,我来了!”

“猴崽子,还知道来看看爹啊?”一个不算苍老,但明显中气不足的声音传了出来。

贺兰骢知道小福兴奋之下,把他忘了,摇头轻笑,自行步入这间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屋室。

室内光线不是很好,一人精神萎顿地靠在炕头墙上,见到贺兰骢,有些惊讶,“这位贵人是?”

小福哎呦一声,赶忙道:“干爹,这是我现在的主子,贺兰公子。”

贺兰骢别过头,道:“在下东林贺兰骢,听小福说来看望生病的爹爹,在下好奇,便跟了过来,叨扰了。”

话说这小福的干爹,其实也就四十五、六的样子,大概是生病的缘故,精神不好,显得苍老了许多。迟疑了一下,他让小福扶着他,不顾贺兰骢阻拦,给贺兰骢行了大礼,说是规矩不可违。

贺兰骢让小福把老太监扶回去,这才道:“身子不好,好好养着吧。”

老太监叹气,“这宫里头,上了年纪的奴才,都会认个干儿子,给自己养老。哦,猴崽子,去,添把柴禾,别冻着了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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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知道了。”

老太监道:“公子啊,小福年纪还小,若是有伺候不周的,奴才这里给公子赔罪了。就请公子看在这孩子自幼父母双亡的份上,别和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