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见他面色不好,不禁浮上忧色,道:“朕还要批阅几道重要的折子,你先到里面歇歇,一会朕再陪你可好?”

安荣见皇帝一下倒在龙椅上懊恼不已,一时也想不到什么挽回的办法,只能安慰着说道:“陛下,公子心重,一来是东林礼教甚严,二来嘛,恕奴才大胆,是陛下初时用的手段,确实有些过了。不过老奴坚信,只要心诚,会好起来。”

贺兰骢醉态初现,多少还保持着一丝清醒,道:“唔,是该回去了,夜深了。”

干戈仰天长叹,答应了翼王,动身和他前往萦山。

原来是这样,贺兰骢心中冷笑,两代帝王,居然有相同的恶心嗜好,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皇帝探究地看着他,“你,还是想离开。”

那人轻笑,“延平侯果然是聪明人。”

又来这一套,却是精准地戳中贺兰骢的死穴,屡试不爽的招数啊!

皇帝见他没动,试探着将药送入他口中,似担心他如上次那样想吐药,非常谨慎地观察着他的反应。不过令皇帝安心的是,这次俘虏默默把药吞了。

良久,贺兰骢说:“大姐,你受苦了。”

贺兰如月在寝宫外等候,圣文帝已经进去。女人并不晓得,凤栖宫,是皇帝和东宫太子暗中较力的战场,而今天,注定她将是那对父子较力的牺牲品。

“回太妃的话,公子近来身体欠佳,正在里面休息。”安荣把头低下,服了追魂的人,这身体算是完了。

“贺兰,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看你刚才紧张的样子,真不像你!哈哈……”

“回床上躺着吧,你若是怕累,朕可以抱你过去。”皇帝年纪不算大,但气力却是非常自信。

已经五天了,竟然这么久了,为什么自己还是浑身使不出力气。

翼王一笑,道:“这城里有处别院,还算清静,就去那里吧。”

青袍人不是别人,正是原东林的威武将军干戈,翼王帐下第一武将。

脚步声传来,耳尖的贺兰骢从脚步声分辨出,来的不是小福。

嗯,怪不得父皇当年一定要得到顾铭洲,原来和男人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很销魂。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皇帝又说:“父皇为了报复母后,迎娶你的姐姐,知道么,他们大婚不到百日,朕的母后就撒手人寰。一个瞎了眼,染病多年又备受冷落的皇后,有谁会管。你知道么,她死后都不能入葬帝陵。属于皇后的位置,是一个叫顾铭洲的男宠的棺椁。尽管,顾铭洲护了朕八年。可是,朕好恨呐。”

安成心里着急,但面上不露声色,只想快些蒙混过去,便道:“娘娘英明。”

“呵呵。”杨林捻须而笑,“翼王是痛快人,老夫自当尽力而为。事成后,老夫也履行诺言,归还东林国土,与东林永世交好。”

安荣沉默了片刻,开口:“陛下,先皇为了得到顾铭洲,不惜拆散他和青梅竹马的爱人,把太后迎娶进宫,确实有失妥当。可是陛下,先皇病重时,你命元常给先皇的药里加了不该加的东西,也算替太后报了仇。放下吧,陛下,这样你可以开心一点。”

知道贺兰骢武功厉害,于海那几个受伤的属下,向暗卫最高首领安荣回报拿人经过时,安荣就明白了,陛下为何会把这烫手的差事交给他。

“呃?”贺兰骢一愣,不解地看向小皇帝。

“都走了,我也该离开了。”贺兰骢捧着那道明黄色的圣旨,自言自语,“姑母,侄儿这里给您请罪了,侄儿无法再守护这东林的江山。”

后土,如何对得起几月下来,和咱们同仇敌忾共同守城的百姓!”

扭过头,小皇帝眯起狭长的凤目,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意,耳畔,传来一阵冲龄孩童稚嫩、但气急败坏的喊叫声:放肆,你竟敢对本太、本公子动手?哇……好痛,停手……敢打本公子的屁股,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顾铭洲写的诗很快传遍北苍国上下,他的文章,也多被各地书院收做范文,然面对亲朋和乡邻提出的考取功名一事,年少出名的他总是回以淡淡一笑。

已经有了北苍第一才子之名,还要那金殿三甲的功名做什么?

他,更喜欢,抱着他的凤鸣琴,带着柳清君与韩家的两个儿子,到栖凤台奏一曲《高山流水》,畅快人生。

就这样,人们渐渐忽略了天命凤凰一事,对于凤凰命,主后位的传闻,也淡泊了。

当岐山人不再去想天命凤凰时,北苍皇宫里的圣文帝开始坐不住了。

他召见了从岐山出来的相士,很可惜,这相士只是个云游的道士,他只听说了,岐山出了天命凤凰,然究竟是何人,他毫不知情。

最后,带着一丝好奇,圣文帝决定微服,亲自去岐山看看。

当天子突然出现在岐山郡守府上,亮出身份时,岐山郡守竟激动得除了天恩浩荡,得见龙颜云云,其他的竟是说不出了。

“行了。”皇帝有些不耐,啰嗦这个做什么,只需把凤凰的事情如实报之朕即可。

郡守谨慎地把那年凤落岐山一事说了出来,皇帝悄然皱了下眉。

郡守把该禀告的一五一十说完,见天子未现不悦之色,便说:“明日初五,是顾铭洲到栖凤台弹琴的日子,陛下可移驾一观。”

嗯,天子点头,算是准了郡守所奏。

逢一逢五,是顾铭洲到栖凤台弹琴的日子,多年的习惯,风雨无阻。

半山腰凸出的石岩平台,顾铭洲一身白衣,竹簪绾发,目如流星,光华绽放。

后面,是梧桐书院的先生和众门生,聚在一起,安静地听着师兄的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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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君和韩氏兄弟坐在最后面,和着音律,拿手轻轻在自己腿上打着拍子。

远处,身着常服的天子,立身于梧桐树下,静观远处,逆着山风,于高台上尽情弹奏的如谪仙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