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骢闻言,道:“你家主是哪位?”

此时,无论皇帝语气多么温柔,贺兰骢也知道接下来会发什么。后背本来烧灼感刚刚消了点,却被皇帝一阵抚摸,又如着火一般,痛的无以复加。

皇帝屏退了其他人,把药递过来,“吃了吧,会好起来的。”

蕊儿吓了一跳,知道这是安荣在试探她,想知道里面说了什么,脑筋飞快转了下,笑道:“还不是过去那些事儿,太妃和二公子自幼一起长大,他们很聊得来。”

为了避免抢了皇后的彩,贺兰如月没有穿新婚的红色和黄色的宫装,选了一件淡紫色的窄绣长衫,配上金色纱衣,头上斜插一只金制点翠的金步摇,整体来看,简单大方。

安荣大声道:“谢太妃娘娘!”

皇帝看了看床上不自然地发抖的人,眯起眼睛。

他总是觉得很累,然每每把眼睛一闭,那晚发生的一切就会立时出现。若是只被皇帝侮辱了,他还能当被疯狗咬了一口,可那天,那天发生的一切就是噩梦。被那几个太监用药物控制着,无力挣扎,众目睽睽之下被皇帝侮辱。过后,皇帝又残忍地折磨他一阵方罢了。谁知,噩梦并没有就此打住,才醒过来,就被告知他已经被封为公子,真正成了这小皇帝的后宫之人。

那人走了,安荣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还没醒么?”

干戈扭头,翼王已经走到近前。

那人喝了两口水,润了喉咙,才冷漠地说道:“高英,干戈已经留书给翼王,从此再见是路人。”

又是华灯初上的傍晚,贺兰骢静静地躺着,一连几日皆是如此。

贵妃闭上美丽的凤目,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小腿。小宫女忙过去跪坐在软垫上,为主子捶起腿来。

“那你能不能不说出来?”被拆穿了心头把戏的皇帝,几乎咬牙迸出这句话。

安成暗道就知道会问这个,答道:“回娘娘,正是。”转头看向贺兰骢,递个眼色,故意嗔道:“真是没规矩,还不过来给贵妃娘娘请安。”

王华道:“我主无其他意思,只是请丞相帮忙打听下,若是此人不在东林,此事也就罢了。而先前提到的事情,翼王依旧履行承诺。”

安荣垂下头,他知道,这是皇帝心中永远的痛。

安荣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陛下这招麻烦了点,却是控制一个人的好方法。

皇帝如鬼魅般的声音又飘了过来,“朕知道你不会心甘情愿到我北苍来,所以朕派了人暗中守着你的府邸,一旦你出逃,就将你拿下。接应你的人为何没按时来,呵呵,不过是朕的人在你们的飞鸽传书上做了点手脚而已。”

府中的下人拿着多于往日数倍的银钱,给贺兰骢躬身行礼后,便依依不舍地离开。

高英用最快的速度看完心,呐呐地说道:“怎么会这样,一旦弃城,侯爷你这三个多月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回陛下,有点麻烦,他无时无刻都在想着逃跑,于海他们看得比较紧,但又怕伤了他,所以路程上多有耽搁。”宁羽仔细观察着皇帝的表情,见天子未露不悦之色,稍稍宽心。

崔贵妃抬起纤纤素手,阻拦宫女,“这个先不急,本宫问你,那个男人样貌如何?”

“回娘娘,奴婢离得远,看的不是很细,人倒是算出众,却不像——”

“不像什么?”崔贵妃好奇。

宫女答道:“和外面娼家的人很不一样。”

贵妃狭长的凤目眯起,似一弯新月,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

大司寝被召到金华宫时,见崔贵妃端坐主位,只冷笑不语,心里颇为忐忑。下跪请安时,出口请安的话竟结结巴巴,连贯不上。

“安天命,本宫找你来,你应当知道为什么吧?”

大司寝冷汗涔涔而下,金华宫和玉宸宫两位主子互斗,这倒霉的只有宫里的奴才啊!真是不知做了什么孽,自己在这北苍皇宫混了大半辈子,如今碰上这么两个难伺候的主儿,看来这条老命,哪天怎么去的都不知道啦!

“回娘娘,陛下近来未曾留宿玉宸宫。”

崔贵妃扯了扯嘴角,似很无奈的说:“安天命,难道你真是老糊涂了,本宫可有问你陛下留宿何处么?”

大司寝战战兢兢地,“那,娘娘的意思是——”

“把陛下召寝的宫簿给本宫看看。”女人面无表情,却足令下面跪着回话的人心悬咽喉,胆颤不已。

接过那本册子,女人看似漫不经心地翻看,然明眼人在旁观瞧,贵妃的面色非常难看。陛下近来召寝次数不多,可侍寝的竟全是敌国获封的贺兰公子。

绣眉紧颦,女人暗自思忖,陛下封了这个贺兰公子,却没有按照规矩,后宫依礼觐见,而玉宸宫那位,几次靠近昭凰阁,又均被侍卫挡驾。曹贵妃的性子,宫里无人不知,那些侍卫如此胆大挡她的驾,那便只有皇命最高可以解释得开。如此看来,这贺兰公子不简单啊!

女人合上宫薄,缓缓道:“这么说,陛下最近往玉宸宫那边走动也不多啊。”

轻缓的语调,令大司寝松口气,道:“回娘娘,近来贺兰公子得宠,陛下多有临幸。至于玉宸宫那边,陛下已经很久不曾去过了。”

“嗯。”女人挥了挥手,令大司寝告退了。

“娘娘,您怎么看?”宫女上前,迫不及待地询问。

崔贵妃道:“明日,你拿着本宫的令牌,去见我爹和我大哥,把这边的事情说与他们,让他们想想当如何处理。记住,在他们没有回复前,只静观其变,不得多事。陛下的心思,难揣摩的很。”

心缘笔趣阁

“奴婢明白了。”宫女把头低下,矮了身子,帮已经站起的崔贵妃,整理裙裾的下摆。

“梅子啊,你说这天儿,怎么还不到数九呢,本宫想看这满园子的梅花啊。”

看自家主子一瞬期待的神色,宫女轻笑,“娘娘是想见陛下了吧。”

是啊,北苍国的国君,喜爱梅花。

昭凰阁内,受了风寒的人如今侧卧着,手里拿着本书,恹恹地看着。

那日被送回来,太医看过,也说不出,究竟是受了风寒,还是外伤破裂,或者是头天晚上的性事引发了高烧。其实,太医未必就不知,但皇家宫闱秘事,除非不想要脑袋了,哪个敢胡乱说。总之,退热的药开了,发汗的药也开了,去腐生肌的药也开了。至于病人何时能痊愈,既不在病人是否配合,也不在太医问诊处理是否得当。

皇帝几日未露面,昭凰阁的主人气色好了很多,他和小福说想看书。小福如实把他的要求报给了皇帝,皇帝急恼不得,便命小福带人去藏书馆,为贺兰骢寻了些经史典籍,随他去看。

皇帝进入昭凰阁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看宫女撤下的吃食大多未动,他问小福:“他进食还是很少么?”

小福垂下头,不敢看天子,“是,陛下。奴才无能,不能劝公子多进一点。”

“算了。”皇帝知道这不是小福的错,那个倔强的家伙,岂是一个奴才劝两句就会转了性的。

迈步进入内室,见贺兰骢双目微闭,右手托着头,左手拿着书卷,置于身前,呼吸平稳,似已熟睡。

放轻了脚步,皇帝过去,想把书拿开,不料却惊动了床上正休憩的人。

猛地睁开双目,“你来干什么?”

皇帝心头火起,忽然想起这人现在可是禁不起折腾了,硬生生把一肚子火压下,才道:“朕听说你不思饮食,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