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儿侍侯完少爷,闻言抬头笑道:“老爷说的甚是!这水莽草,古称‘断肠草’,喝了这断肠草泡出的茶水,死后就变成了水莽鬼,一辈子休想逃出这思过园!“

可他那两只眼睛里,瞳孔完全扩散,漆黑的黑眼珠以一种僵硬地视线,直直盯着抛掷的目标。

那么,毫无疑问,他们争相喝的香茶里,有古怪!崔葳葳正在这么想着,骇然地看着崔铭善手里,那精致的茶壶,以极快的度改变了颜色,堆满了尘灰,然后又长满了青苔。

难道……

当然,也不排除,这个人也是在猜测而已。

更怪的是,对于陈铭德,补遗中是如此描述的。

喊我吗?崔葳葳慢慢回过头去。果然,那满清官儿,连带着他的小妾和鬼少爷,都正笑吟吟看着她。

崔葳葳瞪大了眼睛。

“是啊,到底是谁送的水?”又有人置疑,“是谁给兄弟们倒水呢?”问话的人喃喃地说道,崔葳葳看着杏儿婷婷地自人群里走过,手里托了一壶水,挨个地给那帮混混添茶。

他正在犹豫,崔葳葳又见那杏儿,转身进了里屋,不一时,袅袅婷婷地走出来,手上又托了一个茶盘,越过众人,交到那四崽的手上。

崔铭善又喜又怒,说道:“谁给老子开这个玩笑!”

火。

崔葳葳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两扇门渐渐合龙,对上,直到最后一道漆黑的缝隙消失,她几乎就要从桌子下跳出来大叫:“别关!关了我们就完了!”但是,崔葳葳毕竟不苯,她心里很清楚:真相,永远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能看见,而她的说法,永远无人相信,只会把她当疯子。她跳出去制止的结果不会有什么两样,门还得关,而她崔葳葳,则很可能和这位崔秀丽一样,被磅成虾米形状,然后任凭炮制。

崔葳葳的脊背不断往后压,似乎要把自己压进身后的青砖墙壁里去。她眼看着崔铭善满脸凶相,大步走在前头,旁边是那被称作“四崽”的男人,弯着腰,殷勤地打着手电筒,一路小跑紧紧跟着他。再后就是那牛高马达的半痴呆汉子,肩膀上扛着崔秀丽,他脑子没有,力气倒着实不缺,扛着崔秀丽,脚下不停地紧跟着崔铭善,竟然只是微微喘气。

过了很久,崔葳葳才看见,黑暗里,出现了一点昏黄的光芒。那光芒,是手电筒的光。

桃儿娇滴滴地笑着:“少爷他这会儿,还在卧房里呢。桃这就去把他叫醒

“老爷我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费了多少心思,才攥了这点点家业。”

她向前一扑,然后,崔葳葳感到有什么柔腻的物事,贴着她薄薄的衣服,一直在往前伸……一直伸到她的面前那个烛台上……

这一切的症状,都是在那次痛苦的泥石流之后生的。经过精神病医生的反复诊断和观察,断定,崔葳葳因为极度惊恐,对未来生活的绝望,对亲人的思念,所以,导致她产生了严重的妄想症状,伴随着幻视与幻听。

崔葳葳趴在桌子下面,手里拿着个无用的烛台愣。过了很久,她才注意到,一只老鼠特别胆大,竟然就伏在她鼻子前不到三寸之地,耸动着胡须,那双眼睛贼亮贼亮。崔葳葳没来由的心里一惊。她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我好像……对这间屋子里的东西,越看越清楚了?

崔铭善他们带着崔秀丽已经进去了吧。说不定就在里头边抽烟喝酒边等着自己。也说不定……

崔葳葳,她小时候没这种能力,顶多眼神有点差,过马路什么的走错道,明明是就那么一条路,她却说有条岔道。但在经历了那次巨大的灾难以后,她忽然能预感到一些古怪的事物。在白天,她就影影绰绰看到一群男人扛着一个女人,在往老宅院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