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周围开始飘起了淡淡的雾气。

孙若谷转向秦翊:“你可以跟我们走吗?”

秦翊刚才还在躇踌的心情似乎立刻变得坚决,“我想考虑几天。”没有问去哪里,没有问去多久,没有问怎样去,好像自有一种缘分在引导。秦翊忽然想到莲儿那天的一句话“你是我们的”。自己跟他们是一类人吗?可是刚才的表情……,预谋、计划?

孙若谷嘴角扬了扬,显出不可思议的样子,“我们的时间很紧……你能不能……”

秦翊愈来愈觉得怪异,感觉是时间该威胁一下他们了,“否则我就不去了!”

莲儿秀眉一瞥:“你别不知好歹,你——”

“莲儿!”孙若谷毫不留情面斥责,又向秦翊一拱手,“我们会来找你。”说着,就和莲儿奔向远处了。

秦翊望着他们快捷的背影,抚摸手腕上尚未退去的指印,又看了看身边的单车,“我……到底是谁?”

我们总是想把今天的事情推到漫无目的的明天,仿佛明天是一些永远都不会到来的段落。厚厚地复习资料,初三频繁的家长会,绝望的期末在无数的明天中积上灰尘,埋进一种所谓“青春”的东西。

秦翊揉了揉朦胧的双眼,抓过床头的闹钟,“6点了吗?”秦翊企图再多睡一会的愿望被无情地打消了。唉!秦翊穿好衣服,从冰箱里拿出冰冷的面包,随意咬了几口,把一袋奶放进书包,就走出了家门。

这是第几天了?那天生的事情依旧清楚地印在脑海里。

秦翊骑着车子,秋天的风吹在脸上还是很凉的,这件事没有告诉妈妈,因为妈妈肯定会不顾一切的阻拦,秦翊确定有这种预感。那是不是个阴谋,还是得进去以后才知道了。可话又说回来,就算能告诉,又怎么告诉她?她已经五天没回家了,秦翊早就习惯了冷冷清清的那个叫做“家”的物质。小时侯,那是个,那是个空洞而黑暗的穴,每天就是这样,被反锁在家里,因为个子小,只好踩在凳子上通过窗户去看外面的世界。一条条铁门上的网遮住了原本美丽的世界。再大一点之后,把钥匙用绳子拴起来,挂在脖子上,刚戴上时,那种冰凉秦翊永远也忘不了,就像跟妈妈之间的冷。钥匙是可以用体温温暖的,但那个……是不可能的。

习惯了泡面;

习惯了硬面包;

习惯了深夜里只有自己踩着拖鞋“提达”“提达”地跑去厕所。

……

一切都在正常的运转着,校门口的鸡蛋灌饼摊位依然排了好多人,三三两两的少女依然在讨论昨天某个饰品店看到很卡哇哇的耳套;依然还会有某个富家子弟趾高气扬地让家里的司机把车开到学校门口傲气的炫耀;也依然会有几个男生来挑衅。

秦翊从车上下来,看到几个男生走了过来。他们捏着粗糙的关节,走到秦翊面前。“秦翊?!帅哥啊!哈哈哈……”一群人开始狂笑起来。

秦翊早已习惯了这些,“哼”了一声,冷笑地推开他们挡住的路。

一个男生转过身来,“凭什么那么多女生喜欢你?!妈的!”伸手抓住了秦翊的肩膀,秦翊向后看去,刚要反击,就听那个男生怪叫一声,秦翊把头瞥向一边,正好看见那个男生捂着嘴,但仍有鲜细的血顺着指缝流出来,地上还有一颗沾有血迹的石子在微微的旋转。

其余的男生立即作鸟兽散。

秦翊知道:他们在。

说不出是什么心情,既有一点意外带来的欣喜,又有一种被监视的恼怒。就像被曝光的底片,在阳光下出显眼的模糊。

秦翊径直走进校门,他知道有一双或几双眼睛正在盯着他沉默的背影,挺拔的脊梁立刻变得火辣辣的刺痛。

“你好!”秦翊温柔地打着招呼,不知道为什么,杜小亭给他的是不同于其他女生的感觉,几天的你来我往,彼此已经逐渐熟悉了。

杜小亭脸一红,刚要张开嘴说些什么,就看到周围女生直直的目光,不由低下头去,在心里埋怨自己的胆小和怯懦。

女生们眼里满是异样和妒忌,怨恨地看了那个不知地厚,奢图跟她们抢秦翊的杜小亭几眼,无奈地去补昨天没写完的作业了。

杜小亭讶异地看着那一个个公式和定理,“听别人说,你从来都傲视一切的呀,从来没有在学校跟别人说过话的,他怎么会……”

“不懂吗?”秦翊细心地察觉了杜小亭的愕然,“要我再给你讲一遍吗?”

杜小亭小声地说:“谢谢,我看懂了。”

秦翊点点头,朝杜小亭笑了笑,就开始背今天要听写的政治内容了。“咦?”秦翊忽然现在政治书的夹而中有一张纸条,上面苍劲的字体写着:“今夜,校门边,有事与君相议。”

杜小亭听到秦翊的惊讶,转过头试探地问:“怎么了?”

秦翊摸了摸杜小亭的额头:“没关系!傻瓜!”秦翊并没有注意到杜小亭羞红的脸庞和难以抑制的开心的笑。唯一注意的是纸条上的字,用毛笔写的呢,还是繁体。

下午第一节课是最难挨的一堂,恹恹的一束阳光打在脸上,就像很多细小的羽毛婆娑着脸上的毛孔,总给人昏昏欲睡的感觉。

最后一片树叶打在空旷的球声上,缓缓消磨着人的精神。秦翊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啊。好像一切都消失了,只有阳光在眼皮上轻微的灼痛,眼前白蒙蒙的一片。模糊的白雾渐渐消逝,露出一个狭小而黑暗的空间,几个人围在一张方桌周围,好像在讨论什么事情。秦翊的听觉逐渐变得灵敏。好像隐隐约约听到自己的名字。

几个人的衣服好像都很不合时宜,秦翊清楚地看到了汗巾和长衫的模样。

一个中年男子猛得站起来,“不可以!我们找他,是为了江湖上的大业!而不是为了个人的私利!”他高大威猛,说话的声音刚正洪亮。

旁边另一个男人也毫不示弱,一拍桌子,张嘴就破口大骂:“他娘的!徐少山!你给老子说清楚,什么叫‘个人的私利’!我们这是为本堂着想!你们白虎堂狗屁不懂,那‘丹青卷轴’已被哪个狗崽子偷去了!如不找回,后患无穷啊!”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在旁摇着折扇,不紧不慢地说:“你们在这争论,有什么好处!秦公子尚不会武功,也不善蛮力,又叫他如何掌管‘雪情阁’?”秦翊环顾左右,只有他一个穿着古装打扮,头上戴着方巾。

那个满嘴脏话的男人一拍脑门:“唉呀,还是朱少爷人心思缜密,我们争来争去,倒忘了这些。这样吧,就由我玄武堂堂主杨全福教他便是了。保管叫他一月之内,体魄胜于常人!”

一个女声幽幽地从人群中传了出来“你那开山掌应从小开练才有破石惊天的力道,秦翊那孩子已有十五有余,再怎么练,也不会有出头之日了。这完全不符你‘以力胜战’的堂训呀,哈哈……”

杨全福豹眼怒睁:“老子的事,不用你管。你若不服,与我比试比试便了!”

人群中站出一个女人,嘴唇娇艳如血,美貌中透出一股邪气,她从腰间缺抽出一对人手状的白色物体,向杨全福抛了个媚眼:“相公!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啊。”

“慢!”那姓朱的书生轻喝一声,目光缓缓向秦翊方向游来,他目光一闪:“秦公子,既然盾到了,请记得晚上的约定。”

秦翊吃了一惊,接着就什么都看不到了。眼睛忽然睁开,目光内依然是课本、讲台和黑板。旁边的杜小亭依然在安静地听课,扭着间看到秦翊。

“你……,刚才睡着了啊。”

“嗯”秦翊不清楚那是梦境还是现实。

善良+单纯=爱

丑恶+肮脏=恨

梦境+现实=?

时间过得很快,秦翊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将近冬天的关系,天空渐渐被刷新着颜色,由浅到深,最后模糊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