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传令官见幻景仙拒绝,便追着马车可惜道:“驸马殿下,还是再等等吧!宁国殿下的狮子吼是日行千里的良驹,说不定不用等到明晨,就会赶回来!”

“驸马殿下慢走。”

“那,嫂子慢走!”听到此话幻景仙冲凤沛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上一生唯爱中文,这一世也只带了一肚子诗词歌赋。是以,此时此景心怀思念的幻景仙也只能寄情于诗,于是不由得出声吟道:“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此时众人再凝神细瞧,这才现,那最中间的一只鼓上,不知何时竟站了一位面带紫纱腰肢如柳的红衣男儿在翩翩起舞。

尽管与薛宝珠并不相熟,但依稀还记得当日琼林宴上众人具都谈笑风生,可转眼间这人便不见,幻景仙和李秀山便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

后面这一句听宁国脸上泛红,转身道:“待我回来再与你分辨。”

“这样啊!怪不得这盔甲这样凉。”宁国的反映让幻景仙立即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其实并不喜欢谈论打仗,随着对这个女尊世界越来越深的了解,幻景仙知道在这里男人打仗多少是要被人说闲话的,而对于这个看重男子贞节的社会来说,自己问的恰恰正是宁国的痛脚。不过话既然不小心说出口了,幻景仙只好慢慢转移话题来解除这种自己无意间带给宁国的难堪。

而躲藏了许久的这厮,因为授了礼部给事中之职,前日不得不在众友露面,而这一露面便陷入了众人的围攻之中,那几个将牙磨得最亮的便设了个套,高价请了依翠楼的花魁流水在安国帝卿面前演了一场戏,陷害了这厮一次。

宁国帝卿的脸色瞬间便由红变白,曾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他从来不曾这样害怕过,这害怕倒不是来自那冰凉的铜镜和上面那毫无生气的训条,而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对上那亮晶晶双眼的瞬间,是真的动了淫心,他想要他的小妻主。

站在马车外,贾明兮轻声道:“景仙,不要怪孙编修失礼,她也是个可怜人,十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才搏了个出身,可是消息才传到她家,她的表弟,那苦命的哑巴夫婿便被她父亲给扫地出门了。因为受不了这种屈辱,他那表弟出了家门便投河自尽了,而当她到家时,她夫婿的尸体已经找不到了,可就连衣冠都不被固执的老父允许葬进祖坟。

“景仙,今晚在醉仙楼,大家一起饮酒赋诗,我请客,你可别忘了来啊!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走了。”

不过凤后也是为人大度,即便自己教养了祥国帝卿,也叫他不忘要孝敬生父兰君,所以兰君这一话,祥国帝卿便老老实实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李秀山是个惯会做事的,早在安乐郡府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安乐郡王说了,所以安乐郡王见着幻景仙,第一件事情就是抱在怀里痛哭了一顿。说实话,若不是老郡君突如其来的那番话,幻景仙对整个安乐郡府的印象是很好的,尤其是这个一直为自己婚事忙前忙后的中年女子。

左相家离安乐郡府倒是不远,只有两条街。不过这两条街也让幻景仙走的很上火,因为这一路上碰到的所有的女人都使劲盯着宁国帝卿的脸。有几个甚至还想跟着看,不过被幻景仙想要吃人般的凶狠的目光给吓了回去。所以进了左相府,幻景仙见到李秀山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了一块面纱给宁国戴上,并且告诉他以后永远不许拿下来。

两人相对尴尬。

众人也围着幻景仙起哄,没一个说要扶她起来的。最后还是陈清劝说,叫李秀山别闹得太大,把幻景仙扶起来吧!

因为是当殿完婚,所以一切仪式都在金殿上举行,幻景仙没有父母,本来皇上想要左相代替,不过安乐郡王说左相还得做安国帝卿的婆婆,天子那能只结一家亲?便结自荐成为探花娘子的家长。皇上很高兴,自然是答应了。

还得碰触到宁国帝卿?莫非?幻景仙抬眼一扫,果然,金殿下站着一位全副武装的金甲将军,正是让自己一见倾心的宁国帝卿。只是眼前手拿长枪的宁国帝卿要比幻景仙那日在广泰楼上看到的样子还威风,而且杀气更重。

“这,这孩子,若是真由得朕做主,…,唉~,朕还是希望他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啊!”明德皇帝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宁国微皱了下眉,这人怎么去而复返?不过他很快就知道原因了,因为眼前的女子拉起他的手,轻轻的将那枝桃花放在他的手里,然后帮他握实。

真是个绝世美男子啊!站在树后的幻景仙看的都痴了。

还有她说的那是什么话?什么‘今日乐来今日乐,明日愁去明日愁’。既然这样想的开,干嘛还说自己郁闷,非要她幻景仙作陪?还说这是朋友的义务,什么狗屁义务嘛!

幻景仙狠狠的瞪了李秀山两眼,有气无力的道:“请便。”

幻景仙一听这话顿时哭笑不得的回道:“秀山姐姐,我不过是回家看看,过两天就回来了,而且我家离京城这么近,想见咱们随时能见啊,还做什么诗啊!”

跌跌撞撞跟过来的幻景仙这才现,举子们已经陆陆续续的都围了过来。怎么回事?不明所以的幻景仙随着李秀山的目光向下一看,道路的两边已经是人山人海,所有的店铺前面都挂上了长长的鞭炮,而一支明盔亮甲的威武之师就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向这边走来。

因为这会试也考完了,幻景仙也没有学习的借口了,不好不去的她只得不情愿的跟着二人一道上了广泰楼。

就在幻景仙左右摇摆的时候,身后一个声音响起:“这簪子多少钱?我要了。”幻景仙回头一看,一个盛气凌人的锦衣女子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话也正是她说的。幻景仙心中有些奇怪,这女子怎么这样看人?难道我身上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牛翠性格虽然大咧咧,但粗中有细,见情况连忙叫道:“景仙,咱们快走吧,再磨蹭,太阳就落山了。”说完拉着幻景仙就走。本来还在感动中的幻景仙被牛翠说的一乐,也连忙跟上。

进了门,前面的周氏笑道:“夫人,看是谁来了。”正在品茶的程颖一抬头,正对上幻境仙的眼。虽然学习过古文化幻景仙对古代礼节比较了解,但因为怕做的不对露了馅,所以她还是抓住了这一时机,抢上去就一扑到地,好似可见着亲人般,抱着程颖就开始号啕大哭。

当然,若是按她设想那般,礼物无论如何还是会交到宁国手中的,差别只是早晚,当然,不交到宁国手里也是可能的,端看对方最后的说法了。最差的也不过是被狗反咬一口,不过这种情况应该不太可能。

“好啦,好啦,不说这些个让人伤心的。咱们的驸马殿下,既然夫郎不在,你也不要独守空房了,陪着俺老孙去喝酒吧!”不知怎的,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小驸马,孙世文却是喜欢的很,也爱惜的很,否则不会在她一开口求学自己家传的篆刻手艺时,自己就一口答应下来。或许是自己没能抓住的,不想让这孩子也失去吧一生一世一双人嗬!

“不是吧!又要喝酒?”幻景仙玩笑似的叫道。

似这般流水的日子匆匆而过,一晃眼,便到了十二月初,宁国终于得空回到了驸马府,而此时两个人已经分别了两个多月了。

两个多月,对于一般人来说可能不过是六十多个日夜,可是对于这对新婚的小两口,尤其是还在持续升温的小两口来说,那可就是太久太久了。以至于当打开房门的幻景仙看到那张自己日思夜想的脸时,也不由得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眼,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幻景仙当然不是在做梦,不过是宁国一时没忍住,听从了小青衫的怂恿,想要给驸马一个惊喜看看。说来若不是调皮的小青衫,素来规矩的宁国那里会想到这些?早上二门那里等自己的小妻主去了。

不过惊喜之下的幻景仙也没注意这些个细节,只一个猛扑,就将宁国抱住,就仿佛扑住了一件会飞的珍宝般,紧紧的抱住。

“宁儿!”我好想你啊!六十多天的积累,幻景仙心中其实有千言万语,只是见了面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而最终出口的一句话,却又在哽咽声中不出声音来,楞生生被噎在了肚子里。

“仙儿。”宁国心中也及其思念幻景仙,只是他到底出身军旅,又守着男儿闺训,层层束缚让他便是连夫妻间甜蜜的话也是说不出口。最终也只是淡淡的唤了一声幻景仙,而后放松身体,将下巴温柔的贴在幻景仙耳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