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包大人应该

仲彦秋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和苏梦枕聊着聊着话题就一路跑偏,开始明明只是随意聊着山间野物古今轶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话题居然一路转向了情情爱爱。

仲彦秋安静地闭着眼睛,淡淡的眉淡淡的眼,唇色也是没什么颜色的浅粉,香炉里燃着的香逸出的烟气在他身边缭绕,他似乎从恒古以前就在这里坐着,下一秒就能够羽化登仙一般。

“师傅说他要闭关,就让我们下山来了。”无崖子说道,“大师兄要留在山上陪着师傅,便叫我们来投奔你,若有什么事情师兄也可尽数托付与我们做,虽然我等学艺未精,但也可当些事了。”

“大师兄,这是什么啊?”有人伸手拽了拽苏梦枕的衣服,指着地上的一株小花小声问道。

“这倒也是。”苏梦枕笑着说道,手在仲彦秋脑袋上扎着的两个小角上捏个不停,开始还稍微顾忌着些动作轻巧,越到后面就越是肆无忌惮,直到仲彦秋被捏得忍无可忍伸手拍开苏梦枕的手,他才稍稍收敛了些,指尖仍是意犹未尽地在仲彦秋的发尾上停留。

苏梦枕无意趁机抬高价钱牟利,庞吉也只求粮草的质和量有保证,二人喝着茶看着风景和和气气的就谈完了生意,庞吉放下茶杯,状似无意提起了包拯。

不怕他嚣张跋扈,就怕他是烂泥扶不上墙。

他这么说着,对着五岁模样的仲彦秋喊师傅仍是语气有些微妙,不过在展昭眼里仲彦秋看上去有二十余岁,又能教出包拯这样的徒弟,便只当对方是什么驻颜有术的老前辈,因而颇为恭谨地见了礼。

言归正传,包拯在仲彦秋这里待到快天黑才写完一篇让他还算满意的时事评论,刚停笔就听见外头他娘亲曾氏扬高了嗓门喊他的声音,赶忙应了一声往外跑。

先回自己家拿了新得的好书,一进隔壁的大门就看见苏公子那小名唤作秋秋的弟弟一本正经地念叨着什么北冥,什么鲲鹏之类的,包肃之家的幼子包拯板着小脸摇头晃脑跟着念叨,三岁的小孩口齿不清念得磕磕巴巴,看眼神更是半点没理解的一片茫然。

虽然天机子主要灌顶进来的都是各种逍遥派门人应该会的知识和功法,对于教规只传了个核心意思让仲彦秋自行领会,门派历史之类的就更不必说了,七零八落的看样子天机子自己也没背清楚。

鱼还没熟,散发出一股子淡淡的腥味。

仲彦秋要了春华楼最富盛名的佛跳墙带走。

皇宫里的鬼灵叽叽喳喳地在他耳边说个不停,京城今日里是彻底乱了,六分半堂的一把手雷损前些年就死了,接替他的是他的女儿雷纯,那是一个看起来温柔,实际上骨子里比任何人都要狠的女人,就连苏梦枕都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想不到她会把所有的底牌全部掀开,孤注一掷破釜沉舟。

虽说为此不得不欠了玉罗刹一个大人情,不过快活王多年积攒下来的财宝与粮草让他们终于有了跟金国开战的资本。

“有野心是件好事。”他并不反感这种向上爬的野心,尤其是在才能配得上野心的情况下,“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那几封蔡京与金国来往的密信他谨慎地锁了起来,现在还不到能用的时候——皇帝尚且年幼未能掌权,正因为朝堂之上权臣与宦官一手遮天却又两相对立,他们所在的一派才能在夹缝中站稳脚跟并且保有一些话语权,一旦蔡京现在倒了,那么宦官的下一个目标就会是他们。

而从红楼出来的青年更是紧张起来,苏梦枕和那个乞丐离得太近了,近到只要那个乞丐一伸手,就能贯穿苏梦枕的心脏。

大厦将倾。

被马缰磨破的伤痕很深,仿佛要将掌心割断一样看着骇人的紧。

唯独他的眼睛,暗沉地晕着晦暗不明的黑,没有半分疲惫动摇的色彩,平静得仿佛感受不到身体的痛苦,他的大脑还是很冷静,很清明,没有半分迷茫混沌,哪怕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休息过半秒钟,他的思维依旧清晰而准确,指挥着他的身体一丝不苟地完成最优先指令。

讲着讲着,陆小凤就开始说起那些苏梦枕的有名事迹,他讲着的时候胡子一翘一翘,笑得不像是个已经在江湖上打滚好些年,也做下过许多令人称道事情的大侠,反而像是那趴在酒馆外头听着说书人讲游侠故事的孩童,眼睛里满满盛着向往与憧憬。

“蛇王那我是不敢去了,薛冰找不着我肯定会回去守株待兔。”陆小凤拿着酒杯长吁短叹,“这种时候她跑来干什么啊!”

陆小凤摸着下巴摇头道:“我这次可是撞上了天底下最可怕的东西,可怜我这刚买的新衣新鞋啊,就这么糟蹋了。”

“你还不服气!”大丫头板起脸小声教训道,“副总管这是在保江总管呢!”

“诸位远道而来,未曾远迎,如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他语气温和可亲,没有半点傲慢气派,话音未落周边围着的人就七嘴八舌道:“劳烦世子费心了!”

蒸的不老不嫩正正好好,没人吃真是可惜了。

没有了的阻隔,灵魂之中能获取到更多的消息,仲彦秋并不喜欢窥探别人的,虽然他的能力让他不可避免地会知道许多自己并不想知道的事情。

人生在世不过吃喝二字,常漫天不好那杯中之物,却对吃的东西很是讲究。

话是这么说,但要是能管住自己不乱交朋友那也就不是陆小凤了,即便被青衣楼追得满天下乱跑的时候正好撞见了四处游历的李寻欢,可不就想也不想地直接往人家的马车里钻,进来才发现里头不仅有李寻欢一人,但青衣楼的杀手已经追到了外头,只好拱手道一声“江湖救急”,大大方方蹭坐在了李寻欢边上。

花满楼擦干净手坐了下来,笑道:“御前的贡茶也只是不错,倒真想知道什么样的茶才能得你一声赞。”

“此番先生本就帮了我们大忙,又何谈妨碍不妨碍的。”宫南燕说道,“如此倒显得我神水宫失礼了。”

而眼下落入这般境地,皆是她轻敌疏慢所致,以为不过是个算命之人翻不出什么风浪,最后却是把自己给坑了进去。

仲彦秋了然,“是你向神水宫推荐的我。”

但这也不全是实话,若此事全然与他无关,那又怎么会找到已经安分了近半年没有动静的楚留香身上,要说同仲先生的关系,与其只一面之缘的楚留香又怎么比得上花满楼和陆小凤。

“明天的天气。”仲彦秋答道,他身上也披着一条厚毯子,不过相比起小潘那恨不得把毯子裹成自己的第二层皮的样子,他只是很随意地在身上搭了一下应个景而已,“会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

“不知道?”姬冰雁高高挑起了眉,“大沙漠那么大,你莫不是准备在里头绕圈子不成?”

“你懂什么!”胡铁花瞪眼道,“我这是伟大的感情!”

商队没有进镇子,他们要尽快从这里赶到更为繁华的城市里去,仲彦秋却下了马车。

当年白飞飞病重的时候阿飞把游历到北方的他当成了大夫带去给人看病,虽说跑了那么多世界他是会两手医术没错,但是魂魄都飘出来的病人他也是救不回来的。

“那我可得好好尝尝了。”仲彦秋取了一枚,浅粉的皮裹着一朵桃花,不过一口的分量,皮不怎么厚,中间藏着桃花冻,最芯子里是盐渍过的桃花,合着皮上的糖粉,混杂出独特的风味。

余下的话他不说,宫南燕也明白,“先生所言,我会如实禀报神水娘娘的。”惊骇之后,从心底燃起的便是怒火,“此事我神水宫绝不善罢甘休!”

“你这算是上供吧。”白飞飞调笑道,“没得三牲五鼎只清茶一杯,可还真是怠慢。”

“我输了。”她认输认得干脆,维持在人生最灿烂年华的女子美得惊心动魄,一抬手,一垂眸,皆是绝代风华。

道士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先生剑法高绝,贫道自叹弗如。”他艰难后退了两步,一揖到地,“让您见笑。”

当仲彦秋说他鼻子不好时,他也能扯扯嘴角。

说实话,当年他第一次面见皇帝的时候都没有现在紧张。

尤其是看到青年版不怎么好相处样子的仲彦秋的时候,忍不住就更加紧张了。

“师傅。”他吞了吞口水,深吸口气大步走到仲彦秋面前,一撩衣袍跪在地上。

“怎么了?”仲彦秋问道,苏梦枕已经站起身,使了个眼色让无崖子带着巫行云和李秋水离开。

包拯用眼角的余光窥探了一下仲彦秋的神色,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干脆把心一横大声道:“徒儿和师妹两情相悦,还望师傅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