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笑笑,仲彦秋实在不是个很会说谎的人,那所谓“机缘巧合萍水相逢”,一听就知道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欲盖弥彰,但他并不是个喜欢对着朋友的秘密刨根问底的人,所以也就轻轻巧巧地把这个话题避了过去,只道:“你好像一点也不着急?”

然后她就看到了被侍女围在中间满脸享受的陆小凤,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空气在这一瞬间粘稠得像是醇酒醉人,仿佛坠入了一场似真似幻的梦境,叫人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哪一把?”南王世子沉不住气,开口问道,江重威身上带着的都是王府里要地的钥匙,丢了哪一把都足够让人头疼的。

虽说这只是给南王的妾室做寿,那些真正有权有势的根本不会亲自来,至多派个家中小辈来应个卯全了面子上的功夫,但对这些有钱没权的人来说,席上随便一个“大人”都是他们要巴结的对象。

他既懒得跟别人拉关系,也无意于出风头,于是周围那些花大价钱才得以踩进南王府门槛的人们忙着你来我往套近乎扩大交际圈试图同更上层的人攀上关系的时候,他安安稳稳地坐在这没人注意到的小角落里津津有味地吃着南王府大厨精心烹调的菜肴。

现在常漫天才恍惚想起传言里这一位不仅精通阴阳鬼神之道,更是一剑便叫武当木道人自叹弗如的高手。

“幸会。”仲彦秋抬手回了一礼,“在下仲彦秋。”

他这边这么猜着,相隔千里的江南,花满楼也道:“你南下还不忘绕路来看我,却不愿多等两天同楚兄见上一面,想来石观音之事,怕是楚兄替你背了个黑锅吧。”

自从石观音死了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就有不少江湖人开始启程往大沙漠赶,一部分是为了那故事里石观音留下的无数财宝,另一部分却是为了仲先生的踪迹。

那是一只兀鹰,沙漠里最耐心的猎手。

——在她的梦魇之中,自己也是被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影咬在了手臂上,几乎生生咬掉了一块肉。

她无疑是极美的,抬头的刹那就连那落日都好像猛地向上跃了一跃,天地间耀出极明亮的辉光。

“一直有这么一种说法,沙漠里有一艘鬼船,来去无踪,凡是看到它的人最后都死了。”姬冰雁开口道,他的神情凝重,如临大敌。

而仲彦秋是第一个让石驼愿意听话的人。

而任何一个有钱的商人,必然也有着令人难以想象的庞大情报网,因此前脚仲彦秋三人踩进兰州城里,后脚便有人迎他们前往姬冰雁的宅邸。

“谁,谁说我是为了躲她才躲到这里来的!”胡铁花反驳道,“我可没那么无聊。”

他手上放了些捏得细碎的糕点屑,雀鸟也不怕人,低头细细啄着他手心的糕点。

“整岁的话,十六了。”白飞飞答道,“怎么了?”

自从仲彦秋的名声传出去后这里的生意比之前好了不少,虽说多数都是不知道哪一家派来的探子之流,但好歹也是出手大方付钱爽快的客人,管他是来做什么的呢。

“你们还丢东西了,对吗?”仲彦秋的声音飘忽,“非常贵重的,绝对不能轻易丢的宝物,并且非常危险。”

所谓无知者无畏,说的就是如此吧。

但是这种香气极好的迷惑了他的鼻子,让他不至于嗅到太多让人心情不愉快的味道,这些天酒馆里来的客人身上多背着血债,哪怕睡觉的时候,他也总觉得鼻尖有股子铜锈味挥之不去。

“先生好大的威风,还请赐教了!”

楚留香微笑,背着双手不动声色。

成,则王,败,则死。

霍天青和这段时间的每一天一样,带着金甲护卫在南王府巡逻,他的腰间也挂着钥匙,几十把钥匙每一把都通向南王府的一处机密要地,但是他走路的时候钥匙没有半分动静。

绕过前面那个院子,就到了该换班的时候了,和他换班的人已经在等着了,月光照在那个人脸上,冷不丁地乍一看便是霍天青也要忍不住一骇。

——那已经不能算作是一张脸了,这张脸的左脸不知被谁削去了一半,干瘪收缩的伤口把他的半张脸都歪歪斜斜的扯了过来,鼻子没了半个只剩下个喘气的空洞,右眼也只剩下一个又深又黑的洞,额角上被划了个巨大的十字,一双手也被齐腕砍断,装着一只铁钩和一个巨大的铁球。

黑漆漆的夜里撞上了这样的人,可不就正像是撞上了那夺魂锁魄的厉鬼幽魂,叫人吓得魂飞魄散。

但是霍天青却是知道,这个人过去并不丑,相反还非常的俊美,俊美到让人称他为“玉面郎君”的地步。

他和那个人确认了腰间的对牌换班,他身后的金甲卫士回了住处休息,而霍天青则伸了个懒腰,转身往刚刚来的方向走去——那里是南王府的后院,里面住着南王的姬妾。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物,唇角挂起了温和的微笑。

不管是谁看到他,大抵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男人正享受着爱情的甜美,并且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有一道身影正跟在他的身后。

霍天青穿过垂花门,用腰间的钥匙打开紧锁的二门,七拐八绕地走到了一处院落,却并没有往主院去,而是绕到了侧间的厢房里,甫一开门就被一个女人扑了满怀,那个女人娇声喊着他冤家,两人拉扯着进了房间。

不多时,屋里就响起了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娇吟。

那道身影躲在门边听了好一会,才悄无声息地离开。

“霍天青直到天快亮了才离开。”一个做小丫鬟打扮的少女说道,“那个女人是兰夫人带来的丫鬟,我听他们私底下叫她上官飞燕。”

陆小凤点点头,在手上的信纸上又划了一道:“看来南王府这次是搭上了个大财主。”

这里是金风细雨楼在五羊城的据点,而小丫鬟便是金风细雨楼安插在南王府的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