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哈哈大笑。

孙家娘子本是内院专管丫鬟婆子的管事,内院本是月姨娘打理,谁料大公子突然回府。太夫人说月姨娘身染重病,在偏远养病,不许人去打搅,一时之间竟无人管理内院事物。也怪她贪心不足,趁机狠狠捞了几把,又妄图安插亲信人手到重要位置上,被大公子寻了两个错,送到太夫人面前发落。

帐外狼嚎声声,如入鬼魔地狱。老人说,他们在呼唤被驱逐出草原的狼王呢……

朝廷之事不关百姓生活。只说布罗伊本打算稍一安定就进城去寻那商户,谁料如此,只得先在京畿村住下,慢慢打算。

青云似乎这才发现,叫道:“哎呀,你的衣裳都湿了!冷不冷?冷不冷?”

如今的皇帝叫祖布柔然万圣,四十出头,年富力强,正当雄心勃勃的壮年。

彩云追出来,险些撞到王爷爷,扬着手里红绫小袄嚷嚷:“姐儿,姐儿,你倒是穿上袄呀!”

小五显摆道:“我找了好多时候才寻到这么个地方!”

墨棋一溜烟跑到他身边,将缘故说了。夏初噙笑看向青云,道:“青云姐姐莫要上火,我在外头认识几个街面上的游侠儿,回头寻了他们去打听,必将那不长眼的东西提到姐姐面前赔不是!”

“想不到,他们耐性却也十足。我不说,他们也只装没事,分明有求于人,亏得王熙能忍,这是打算将今秋武举也不顾了?”

柳刺头又是得意又是嫌婆娘罗嗦,嗤道:“你懂什么!那位公子专程吩咐了带着二的去,说明咱家老二有出息,显名声!”又啧啧着:

把自己描述的凄惨无比,又忠心耿耿。若是不解事的听了去,只怕要被她感动,真当她是个好人,一心为主的。

小五哥小五哥的叫着,其实心里头明白。大约从重逢那刻起,他焦急的望着自己,却又缓缓的喊她:“二妮儿,二妮儿。”,万没料到能再见面的,更料不到再相见,他竟已长成了如此出色模样。

孙嬷面上和善,笑着避让开,道不敢受礼。又道太夫人得知大公子今日请客,生恐不周,特地命她前来服侍。

平常人家吃菊糕,不过取个意思,也没谁正经当回事。今儿这糕做的却细致。她尝了口,掺了糖、肉,肉丝鸭饼缀在糕面,又用石榴粒标成彩旗状,并蜂蜜印花,糜粟为屑,做成了蛮王狮子。

也不是不惆怅的。

大宋朝的规矩,从小为女儿攒的嫁妆和祖宅、祖上传下的田地一般无二的重要,非要生死关头是万万不能卖,也不能当的。尤其未嫁女的嫁妆,若是卖掉了,这家人都将遭遇不幸。

用闲时的话说,就是生了双狐狸精的眼,天生就是淫啊荡的!

四儿垂脸,支支吾吾,不敢说她们趁着晌午没人都去门房搓麻了。

她恨声:“谁要你!吃的又多,又惯会花言巧舌骗人!”

又有人笑吟吟:“有个牙尖嘴利的主人,可不就有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初一忙道:“属下已经问了。她在教坊请了个师傅教舞和琴技,银子一半是付给师傅的,一半去还了粮店的欠缺。”

伯父得知后,也不敢声张。一来担心惊动了三皇子,二来怕打击了他的积极性。只在私下暗地查访,又屡屡向三皇子那方表示诚意,最终打动了三皇子的某位亲近清客,偷偷告诉了他原委。

说到底,她是商人。

学里有学生生了水痘,偏夫子没当回事,打发那学生回家,也没给教室清洁消毒,钱坠儿底子薄,那几日又有些风寒,不幸中招。好在小孩儿都是要经过这么一场的,柳大娘见多识广,对付水痘很有经验,也并不慌张。只是钱多多从来没得过水痘,却要隔离开来,免得传染上。

他扯了扯嘴角:“我认识你姐姐。”

瞄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她又道:“府中哪位小娘子身边不是七八个丫鬟奶嬷跟着,哪里又来的甚么后花园私会,墙边定情——敢当府中的护卫家丁守夜都是木头哪!”

夏初这才作罢。

青云笑道:“小娘子是路途无聊,要折腾着坠哥儿解闷儿呢!”

林小五皱眉饮尽,问半夏:“北边有消息了?”

“小娘子,你绣的敢是水鸭?”

而外头抬进去的,哪怕是个青楼女子,只要在官府备案,禀明祖先,隆重对待,便是贵妾。虽说不如正经的正房,好歹也不是随便就能打骂对待的下人,算大半个主子。

钱多多愣了。

干活是假,领赏是真。

下基层。见识最深最愁最苦的生活,亲手拆散亲生骨肉,亲手将他她们送上离别的马车。

笑了一阵,道:“我和孔兄一并来的,他现就在那边,你可要见上一见?”

钱多多无语:“娘,我都十三了,坠儿才六岁,难道我是个欺负弱小的?”

她有心要为她再找户妥善人家。可看看那些有意思的人家吧……不是奔着她的钱,就是奔着她的命——

老夫人道:“我却忘了,你们年轻人,最受不得我们这些老人唠叨琐碎,且去吧,好生照看着你钱妹妹。”

柳氏知她心思,淡淡道:“你以为她家为何把喜儿和桂花放到小公子院里?王夫人本就存了给他家公子找通房丫头的心思,喜儿和桂花在里头是个拔尖的!”

说罢扭头对站在身后的大丫鬟笑道:“你瞧她这张利嘴,有的非要说成没得。虽说我是笼中鸟没见过世面,难道还不知她是个有才学,从小就读书识字的?非要说这些话来诓骗人!”

林嬷嬷故意道:“怎地我看她木木呆呆,不讨人喜欢?”

讨饶道:“可是老糊涂忘记了,下次再来,必定给你带了来。”

婆子再瞧瞧无人,道:“大管事和他浑家现如今在乡下庄子上,熬日子罢哩。”

柳大娘忙道:“怎能让您给小辈东西,可不敢收!”

“因家中生变,大公子不幸流落民间。家中心急如焚,寻觅多年,终于得祖宗庇佑,寻得大公子。承蒙你照顾,小小心意,还望收下。”他从怀中掏出一张交子,推到柳大娘面前,又道:“大公子出身高贵,非等闲人等能见,只因我等一时疏忽,竟令他吃了些苦头,实在也难对家中交代。还望柳大娘能体谅我等的难处,莫要说话为好。”

后面马车上忽的跳下一人,哭着奔向小五:“哥哥,哥哥!”

因是难得的大喜事,柳大娘和孔夫人商量着,很是大大的庆贺了几日。置办了席面,邀请乡邻亲故前来吃酒,人人都夸赞孔近东出息。

他发了狠心,定要买个好些的,也好叫她知道,他可不是整天里只供给她吃喝的亲哥哥!

她细声:“不该威胁老道士……”

从此,只当她是妹妹吧……

又道:“若然母亲顾忌那些谣言,却是不必。天象之说,或与国运相关,又怎会和一个小女子扯上关系。至于说克六亲的说法则更是无稽——我们和她朝夕相处也有三年,怎地我们无事,柳大娘无事,小五也无事?”

亲自伸手扳过,道:“你可是看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