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娘和钱多多都唬的站起来,避在一旁。柳大娘急得道:“老人家快别这样。”

难得今日这里连一人也无,五娘子身边的丫鬟得意道:“原是我家小娘子要来逛逛,特地提前告知了寺里的主持,不许闲杂人进去。”

刘氏道,我家巧儿是叔叔亲侄孙子,怎地不过继?

“我瞧她倒真心疼她闺女。”老太太自语。

一时又和钱多多见了礼,钱多多也还了个万福。她谨记多说多错,少说少错,只是低着头,除了见礼一句话不肯多说,一眼不肯多瞄。

她那干姐妹前些年惹上桩官司,下了大狱,因此她才老实许多。然类似她这等人,最是嘴上抹蜜,心底插刀的狠人,万不能得罪太过。因此前些年虽有些积怨,我却不太狠得罪与她。

欣喜于能见一面喜儿,又想着或许就此打入了高门大户的后院,现在积攒下人脉,将来也好接替娘亲的工作。

而这东珠耳坠……她拿在手里,颇觉不妥。

她倒吸一口冷气:“夫人在老夫人这里?”

嗔着:“你可是半年多不曾见了,这一向可好?”

香婶子道:“这更好!免得小两口同在一个屋檐下叫人看着不像!”

她却并不害臊,反倒更加坦荡:“谁叫娘不许我和他一同出门!他那么笨,万一半路上给人家劫了去可怎办!”

出城门时,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探头瞧他。小五也只当他们认错了人。一面又提高警惕,加紧赶车。

众人纷纷赞同。

他强道:“原是说铁公鸡不拔毛,一拔就要破财呢。”

青衣憋气。

林小五在院中忙碌,将她们这番对话听进耳中,面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恨得痒痒。

林小五没吱声,心中却想,妹妹和亲妹子还是有着很大不同的吧……

他倒是爽朗直率的性子,不避人言。钱多多和孔近东同住一院已有三年,柳大娘极少返家,他们四人便如同亲人一般,相互扶持的,闻言稍稍皱眉,嗔道:

这是赤果果的古代暗箱操作碍……

有那居心叵测的去报告了族长,七爷在儿孙辈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走到院外,不知是谁眼尖,喊了声七爷来了,七嘴八舌围观的众人呼啦啦散开。

牛掌柜刚好从里间出来,掀帘子道:“谁找我?”

她说这话故意怄钱叶儿。早就打算等来年开春,就把一部分兔子放归山林,至于说卖么……她心疼呢。

林小五疑惑,怎地不见村中人种上菘菜?难不成都要买来吃?他拜访了几家,才知北方习俗,种粮的地里不惯种菜,总要让田歇上一季,期盼明年的好收成。而冬天本就苦寒,买上少少的菘菜,其他时候只靠春夏秋三季腌制的咸菜过冬。

幸亏他没说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钱多多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孔氏教导,忙连扯带拉,远离危险。

林小五拍额头:“哎呀,我给忘记了!”

退亲是何等大事。尤其女儿家,一旦退亲,无论原因为何,想再找户好人家都不易。

柳大娘托付二妮儿,每月所给钱财甚多不谈,单是平日的贴补也足够一家度日。刘氏视钱如命的人,怎肯轻易就把招财树拱手送出。

柳大娘之前还期待,闻言泄气,失笑:“你这孩子,敢不是孩子气说胡话呢。搬出去?又能搬去哪儿?”

钱叶儿垂首,捏了捏衣角,声弱如蚊:“他家夫人,只怕看不上我哩。”

林小五被她逗笑,拿手指去戳她鼓起的腮帮,被钱多多一把打掉。

他恍然,忙道:“钱妹妹真巧手。”

自那天之后,钱多多在他面前终于肯开口说话,虽然从来没超过三个字,但也是种进步。

那告状的妇人不满:“且看着罢,早晚得出事!”

说不得,帮着二妮儿盛饭。

钱多多一直处于混沌状态。

开始只是指桑骂槐,发现二妮儿听不懂,索性明面上就骂,再后来就驱使着二妮儿做活,再再后来却在饮食上开始克扣二妮儿。

柳大娘却亦真亦假的板起脸:“嫂子这是瞧不起我?咱没钱给孩子置办金锁银锁,也总是份心意不是?你放心,我求的那件庙特别灵!”

少女望向不远处吵杂的人群,叹口气:“二妮儿也是命不好。”

往屋里望了一眼,看到黑森森的牌位。他不免惊诧。

昨日中举,就算要酬谢祖宗,也不必冒着严寒跪上一夜吧?

虽说是四月天,可今年的天气很是邪乎,他到现在可还穿着夹袄呢!

孔近东身上虽穿了厚厚的冬衣,但也经不住跪上一夜。

命小厮:“快去扶孔兄。”

两个小厮跑上前,一人一边:“孔少爷快起来。”

孔近东却扭头望向厢房。

孔氏不知何时站在了厢房门口,穿戴整齐,眼下乌黑,竟是一夜未眠。

道:“王公子来了,进屋喝茶说话。”

连看也不看孔近东一眼。

王熙心知不妙,赔笑道:“我原是来给孔兄道喜。眼见得天大亮了,恐怕孔兄的同窗好友们,都要来贺喜了。”

孔氏闻得他变着法讲情,淡淡的睨了儿子一眼:“起来,招待客人。”

谁料孔近东跪了一夜,冻得不行,似乎把脑子也冻得发昏。

不顾小厮搀扶,跪行两步,磕头:“求母亲成全!”

儿子在外人面前给自己没脸,孔氏心中大恨。

“好,好!跪祖宗还不足以叫你清醒。那我今日就代你父亲教导于你!”

说罢进屋取出藤条,面色铁青:“孽障!你忤逆不孝,罚你二十条子,你可有怨言?”

孔近东没说二话,将外衣脱了去。

孔氏气得手直打颤:“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