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几句,取出几色针线并鞋袜,道是送与她做生辰礼,小五起身谢过。

小五和二妮儿也很是欢喜,招待一批又一批前来道贺的乡邻。

牛掌柜迎上:“林小哥,许久不见哩。”

钱多多笑眯眯的:“不是我们故意的呀,你们青城观实在太大。我和大哥走呀走就走迷了路,遇到老道士,老道士说请我们喝茶……你们观主可真和蔼!”不忘夸奖。

“这话怎说的。二妮儿要定亲呢,你这当嫂子的可不高兴?”

她白眼:“从你刚来就百般回护于我,我怎会讨厌你!”

他走近了,目光在木盆中转了一圈,看到件熟悉的衣裳,皱眉道:“怎地连孔近东的衣裳都要你洗?却是无礼的紧!”

孔近东去县学读书,沈义轩依依不舍。

她心疼:“都肿了,好像猪手哦……”

两人在店面前停留时间过久,有伙计注意到,走过来:“那瘸子,站远点!”

她才不肯提供情报,借口喂兔子躲了出来。

沈义轩听得好笑,道:“实在没有,冬日喂它菘菜也是一般。”

“她便是此间主人。”

林小五睁大眼睛:“家里竟有肉?”

林小五从房后探出脑袋,取笑道:“二妮儿扭脚啦?”

她犹豫:“原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就不麻烦大娘了……”

任凭钱叶儿巧舌如簧,只是不应口。

他不赞同:“嫂子却不是知足常乐的人。大娘今天给了她收成,她明天就巴望着大娘的田地哩。”

钱叶儿面颊飞红,虽害羞,但没有躲开,说道:“那就把给她旧的。”

没反应。

“二妮儿没和你说是我做的?”她半垂首,扭衣角。

两人碰头,林小五看见她手里的枝条便知究竟,道:“钱叶儿又让你出来?”

妇人撇嘴:“你好心,倒去劝劝啊,白看着她挨打——还不是怕招了灾祸上门!”

林小五在钱家几日,居有定所,粗茶淡饭填饱肚子,洗去脏污,气色渐好。他大户人家出身,气度绝非田间地头野小子所能比拟,钱叶儿本就是善于察言观色之人,对他更加客气亲近。嘴上小五哥叫个不停。

柳大娘叹口气:“只要莫打的狠了,随她去吧。”

她隐约记得有售《卖子叹》里形容:

骡车却停在一处宅院侧门,青石板马路,清扫的干干净净,虽然只是侧门,却足见气派。孩子们都咋舌,又怯生生的打量高砖厚瓦,飞出一角的屋檐,唯独钱多多,震惊的几乎想要捏自己一把。

妇人闻言,更是悲号:“我的儿呀,就你最了解嫂子一片苦心哇……”

天下姓林的不知几何,但能与汴梁府林氏扯上关系的,怎会跑到自家闲聊?忽而想到小五也姓林,心中警觉,似已联想到了什么。然她不敢深想。纵然对方态度并不倨傲,甚至说得上谦卑,却丝毫不敢造次,恭恭敬敬的听着。

“因家中生变,大公子不幸流落民间。家中心急如焚,寻觅多年,终于得祖宗庇佑,寻得大公子。承蒙你照顾,小小心意,还望收下。”他从怀中掏出一张交子,推到柳大娘面前,又道:“大公子出身高贵,非等闲人等能见,只因我等一时疏忽,竟令他吃了些苦头,实在也难对家中交代。还望柳大娘能体谅我等的难处,莫要说话为好。”

钱多多捧了茶盏在门外,闻得此言手中一哆嗦,茶盏掉落地上,发出清脆声响。不待屋内出言详询,故意怒道:“大黄,你又调皮害的我摔了茶盏!”故意重重跺脚作出离开,重又泡茶的动静。

柳大娘得此缓冲,忙道歉:“小女年幼顽劣,礼数不周,还望兵爷莫怪。”

兵士笑笑。

她躲进偏房,并没再泡茶。对方也不差这盏茶。

孟迟诗歌集小说5200

让我们用白话文翻译遍方才的话:

‘我们汴梁林氏家大业大,发生了状况。大公子呢来民间避难来着,一不小心和家里失去了联系,家里很着急,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接走了。你们照顾大公子有功劳,值得赏赐!收下赏赐,你们把嘴巴给我闭严喽!闭不严嘴巴,我麻烦,你们也休想有好果子吃!’

她捏着手里的碎瓷片,直到兵士告辞而去,一声不吭。

柳大娘送走兵士,反身回屋,不到一炷香时间,竟似老了好几岁。钱多多已将门外碎片打扫干净,正在树下切草准备喂猪。

小五开春买了头小猪仔,说等到年下就不用再向别人买肉,足够二妮儿吃一冬。免得她整日发馋要肉吃!

柳大娘立在她身侧,半晌,方道:“你都听着啦。”

回答她的是梆梆剁菜声。

“小五原来……我原说他不像贫家孩子……”柳大娘嗓子发涩,干干巴巴的吐出几句自我安慰的话。

事情太滑稽。